如果她能挣脱琴境，自然就不用担心会被困死在问心路中。

如果没能挣脱出来，随之放弃问心路试炼的少女也至少能将性命保住。

所以现在方瑾的问题是——可是要怎么才能请动那些前辈施展琴境呢？

要模拟出问心路那般程度的琴境，即便是对于洞玄境界的天音阁门人都要付出不少代价，钟佩灵能请动几人也是因为杨欣然早年间欠了她家中长辈一个人情，方瑾家里却是没这种长辈。

于是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方瑾沉默了很久。

半响之后，他忽然干笑了两声，“哈哈哈，我这么厉害就算不用琴境确认也是没问题的嘛。”

话音落下，方瑾蓦地脸色一僵，低声嘀咕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没事儿真的不能和那位师兄长待……”

想到管禹，方瑾心下又是一动，虽然答应了钟佩灵，但他眼下的确有非去找管禹不可的理由。

此前那人说了，紫霄宗的入门后要修行的锻体境功法分为静功动功两部，此间方瑾已经将静功部分的紫霄说太上灵感经修行了一次，引了不少天地灵气入体，若是不在灵气完全散去之前开始练习动功的话，这一次的修行就算是白费了。

“我只是去找师兄索要功法的……”

“而且我也不是和他一起去的……”

“我顶多看两眼那些花魁长什么样子就走……”

接连对自己这么说了几句之后，方瑾便隐隐觉得自己现在过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于是少年出了门，往院子外面走去。

想了想，他叫过来一名小二，问了红鸢楼要如何过去。

听明白了方瑾要去的地方，那小二不自觉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方瑾一遍，才面色有些古怪的指点了方瑾路线。等到方瑾走出去老远，那小二依旧一脸感慨地看着方瑾的背影，半响没有回过神来，“这么小就去那种地方？”

至于方瑾也不知否真的没有察觉到身后头来的灼热目光，虽然没有回头，带还是加快了步子，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出了酒楼大堂，方瑾又回到那条青石山道上。约定俗成一般，缥缈峰上这些地摊门店，全都是依着青石山道而建。山道径直从山脚通向山巅，只在中间偶尔分出了两三处岔道来。

方瑾按着那小二的指点，半途拐进条岔道，而自他进入那岔道开始，便发现山道两边的摊贩却是越来越多。

“百年虾须草，一株只售灵石三枚，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祖传十万大山藏宝图一张！天魔十门传承，走向修行者巅峰的希望，只要三十枚灵石了哟！三十枚灵石你买不了吃亏，三十枚灵石你买不了上当，三十枚灵石你就能买来希望！”

诸如此类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方瑾愕然之余也感慨万分。照之前管禹所说，此刻正在沿街叫卖的这些个小贩分明也都是修行者。

如他们这般的人，凭着一身本领随随便便也能过得衣食无忧，便是雄踞一方，称王称霸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们偏偏就在这里当上了小贩，随便支个摊子就开始沿街叫卖，嘴里说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卖词。修行一途，便真有如此大的魅力？

心中感慨，但方瑾脚下始终未停。又走了一会儿，却是到了一处有些特别的地方。方瑾远远看过去，那短短一截青石山路上赫然正跪着十来个人。

那是十来个人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不相同。跪着的人群之外，又有许多人隐隐凑成了个圈，将他们围在里边儿。

方瑾又走的近些，才发现那些男女都是朝着一处五层高楼而跪。那高楼上有匾，分明落着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天音楼。

就在这时，跪着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扑通一声晕了过去。方瑾再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跪着的十来个人里竟有好几个都面带菜色，嘴唇干裂，一副好长时间未进米水的模样。

忽然晕了一个，跪着的其他人却顶多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再动作。反倒是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人群里窜了一个出来，将昏倒的那人扶起，一点一点喂了些水让他慢慢喝下。

不多时，那人缓缓醒转，看了将自己扶起那人一眼，眼中便有悲恸浮现，久久不曾散去。

两人相顾无言，目光之中，似有千言万语流转。

过了许久，外围进来那人才开口将沉默打破，“老哥就算你一直这么看着我，该给的钱也得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