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表面瞧着光风霁月的,背地里竟这么小心眼!
难怪在陶家揪着机会就可劲儿刺挠颜以修,定是逮住他那句“你算哪瓣蒜”了!
飘忽浔哭笑不得,怎么……有点可爱呢。
没过多久晋榕便回来了,还是那副慢而稳之的步调,只是手里多了张巴掌大的树叶,里头漫着一汪清水。
晋榕撩开红纱幔,将树叶放到贺浔嘴边,微微覆手,清水流到贺浔唇边,却顺着嘴角飞流直下,钻进了颈窝里。
晋榕来回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无意识的贺浔一滴水都没喝到,树叶中的水却已经不多了。
他苦恼的捧着仅剩的清水,思索片刻,眼角一沉,一抬手将树叶中不多的水一口含了,轻捏住贺浔的下巴,俯身将口中的水送到了贺浔口中。
飘忽浔彻底惊了。
这这这……
嗯……他是在救我的命……没错!
飘忽浔咬着嘴唇看着大红床幔中的两人,心情有些复杂。
这都什么事!
自己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还占了晋榕一把便宜。
晋榕喂完水直起身,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水渍,眼神有些迷离,贺浔没看到的是,晋榕那表情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而晋榕起身后却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仿佛极累,垂着手又走到床头坐在地上,手支着床和下巴,继续一心一意地望着贺浔,好像在品鉴一副绝世名画。
飘忽浔将自己乱成一团的脑袋强行镇定下来,梳理方才这一个接一个的画面带给他的冲击。
他在看见程镇人死状惨烈时,第一个念头是天界派人来斩草除根了,因为鸩魑难除,天界宁错杀不放过,绝对不会任由贺浔一意孤行。灭镇只是时间问题,贺浔豁出一切只是觉得,他心里过不去那坎儿,若是任由这些人被他们敬仰的神明无差别毁灭,那他多年所修的“道”何在?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死心。
而深陷沼泽的程镇人,别无选择,下意识地抓住在泥沼边缘自身尚且难保的贺浔这根稻草,但人们发现这根稻草根本无济于事,他们还是在希望中越陷越深。
于是绝望变本加厉吞噬了他们,他们在“被骗”的愤怒中变得怨毒,势要拉住周遭一切与他们同堕地狱。
这样的丧心病狂之举被晋榕横插一手打的稀烂。
晋榕他绝对是认识自己的,一出手就杀了一整个镇的人,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的,交情多半匪浅。再看他现在,神情冰冷,眼神却炽热刻骨,仿佛带着一股细细的火苗直直地烧向床\上的人。
可……他真的不认识此人啊。
飘忽浔抬手将五指插\入头发里,想要将思绪同发丝一起梳得长一些,却插\了个空——他这只是一缕神识,并非实身。
正惆怅着,却见晋榕忽然收了眼中的热烈,侧身将贺浔环在胸前,另一只手抄起他膝弯,将他抱了起来,往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