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治达举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道:“大家也不必惊慌,我已着人前去求援,只要我们撑过五日,一定会有援军赶到。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即刻起,定州城进入战备,所有人等都要听军中将领指挥调度,违令者,斩!临阵投敌者,斩!”
说完,大手一挥道:“来人!将通敌者带上来,斩首祭旗!”
随后,几条军中大汉绑着一个将领押赴高台。薛安克和秀真就站在人群之后,杜学娴也立在一旁。待看清楚,薛安克发现那通敌之人原来就是那日在街上掳走胡人男女的军官。
刀起头落,一柱血液喷洒了一地,人群为之一静,秀真拿胳膊捅捅薛安克,道:“看到没,你又造了杀孽。”薛安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面色苍白的杜学娴道:“雪娴姑娘,小僧能否求你一事?”
杜学娴转过头问道:“何事?”
薛安克道:“那个被砍头的前几日在街上掳走了一对胡人男女,能否请小姐求杜大人将他二人找到放了。”
杜学娴凝思了片刻,想起那日郑月娥在知州府衙门口说的话,于是面带异色看看这个小和尚,心想,莫不是这和尚也看中了那个胡姬,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念念不忘,说不定是个花和尚!于是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道:“此事何必劳烦我爹爹,我让我哥哥前去便是。”
薛安克赶忙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女施主真是宅心仁厚,将来必定……”话还没说完,杜学娴打断他道:“不必说了!”说完转身便走了,留下一个薛安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身看到秀真也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薛安克问道:“胖师兄,我说错什么话了?”
秀真长叹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师弟你要洁身自好,莫又破了色戒。只怪为兄佛心坚定,不能与你一道。”薛安克一巴掌拍在秀真脑门上,道:“在洞里吃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话。”
秀真做了一个怪脸,道:“集小恶而行大善,善莫大焉……”
“大,大你个头!”薛安克一脸愤懑,也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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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城以北二十里。
一阵沙尘缓缓向南逼近,站在城头上张望,就像是从北方吹来一股沙尘暴。但人们都知道,这是鞑子的大军到了。躲在古墓里的定州百姓,能隐隐听到马蹄声沉闷而延绵不绝地经过。四下里虽是挤满了人,但巨大的空间里没有人发出声音,人们的心都提了起来,不禁为城中即将要与来敌厮杀的自家儿郎们捏一把汗。
薛安克与秀真就趴在古墓盗洞出口,居高临下偷偷打量着往定州城方向离去的大军。而山顶上不远处,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薛安克示意秀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遮挡物,悄悄将洞口堵起来,转身看向眉头紧锁的杜学娴。
此时的杜学娴已经换上了一身劲装,头发束起来,用一块暗红色的巾子包裹着,在脑后挽了一个节,颇有几分英姿。身量儿也凹凸有致了些许,许是因为这衣物较为贴身的缘故。但薛安克此时无心欣赏美色,正色对杜学娴道:“似乎有斥候暗哨上来。“
杜学娴倒不担心被人发现,他们提前做了大量准备,这洞口比之前却隐秘了许多。只是心中默默为父兄担忧。薛安克见到她的神色,安慰道:“我观敌军来者应该不到五千,杜大人凭借定州城坚守,应该不是很难,何况加上城里的青壮至少也有不下五千人,以五千对五千,又是守城之战,你不要太过担心。”
杜学娴点点头,也没有说话,尤自双手报膝坐在地上。
薛安克递给她一个水囊,她接过去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却呛得直咳嗽,赶紧吐出口中的液体,又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呸呸呸,你怎么拿酒给我?”洞中肃然的气氛为之一破,薛安克也没想到这水囊中装得是酒,转头向秀真看去。却见秀真憋着笑,一个劲摸着后脑勺,吭吭哧哧道:“我……我是怕这墓里太过寂寞。”薛安克伸手就在秀真光溜溜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好你个佛心坚定的和尚。”
说完无奈地在后面摸索了一番,又找到一个水囊,不好意思地递给了杜学娴。杜学娴没有接,瞪了薛安克一眼道:“留着你们自己享受吧!”说完话起身往墓穴里去了。薛安克与秀真对视了一眼,秀真急忙双手合十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薛安克也学着杜学娴瞪了一眼秀真,转身往墓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