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只得长长吐了口气,死命忍住不说话。
赵长福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他听完赵老头的话,忙说道:“也好,就听爹的。我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去拣两块旱田。”
李氏开口了,她问的是张氏:“娘,不知道娘打算怎么分钱银?”
张氏瞪圆了眼睛道:“哪里来的钱银分?”
李氏道:“娘,我以前的工钱呀。”
张氏闻言大怒:“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你的工钱早就给全家置办东西用完了!哪里还有一分一毫剩下来?反正我是一个子都没有得分的!你想也不用想了!”
石氏忙帮腔:“大嫂,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你以前是给岑府做针线活了,也有工钱了,可是娘这么多娘来持家也不容易呀!平日家里用的油盐酱醋难道不用钱买?洗衣服的皂角不用钱买?买猪崽不用钱?买小鸡不用钱?这样样都得钱呀!难道你以为娘藏私了?”
李氏强按住怒火,央求道:“可是娘,秋梨的手需要钱来治呀!您就当借给我吧!我以后挣了钱再还给你,行么?”
石氏鄙夷道:“二十两银子!你挣到什么时候才有?也不称一下自己的斤两,竟敢赊二十两的账!依我说,明天不如把药退了,随便找个赤脚大夫看看了事。至于秋梨的手,那得看她造化了!若好了那也罢了。若不好了,将来不拘哪里找个同样缺胳膊少腿的嫁了就是了!”
李氏再也忍不住了,霍然起身,指着二婶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石氏没有丝毫怯意,她知道公婆明天开始就要跟自己过了,便也站起身道:“大嫂你说什么呢?我嘴巴怎么就不干净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你有本事还这二十两银子么?我看你一辈子也还不起!既然还不起又充什么阔佬,跟人家赊账?回头人家上门来要债,说要砍了你,你可别说跟我们是亲戚!爹娘都怕了你们呢!”
秋梨可橙听了二婶的话,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果然是这二十两外债促使赵老头下了分家的决心!姐妹两个暗自庆幸,心底对何大夫更是感激了!
而秋梨则暗暗给可橙的神机妙算竖起了大拇指!
赵长福便是再蠢笨,此时此刻也明白了爹娘突然分家的原因了!
他今年三十五岁,没读过一天书。自七八岁起就跟着父母下田,精通各种农活,但凡是庄稼几时播种、几时施肥、几时收成全都滚瓜烂熟。他生性憨厚,老实善良,十五岁那年隔壁村一个惯会上山打猎的猎手传授了他各种设陷阱打猎的手艺,他也尽皆传给了小自己四岁的二弟。
赵老头和张氏一共生了七个孩子,三儿四女,其中小儿子在十岁那年掉进杏花村的水塘溺亡,那一年赵长福十八岁。也是自那时起,父母将所有的感情全都投到了与三弟长相相似的二弟身上。赵长福知道自己有错,若不是自己只记挂着上山打猎,那么十岁的三弟恐怕也不会溺亡……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娘亲恨上了自己,从此以后所有东西都偏心二弟,便是娶妻也是先给二弟娶,自己却拖到差不多二十五岁。
连带自己娶妻后,娘也不待自己的妻子好,却无比纵容刻薄懒惰的弟媳妇……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没有儿子的缘故吗?恐怕不止吧?
赵长福失望极了,他想不到他心心念念,事事至孝的父母竟会因为自己欠了债就赶紧的分家,好跟自己划清界限!娘亲手中果真没有钱么?恐怕未必吧?娘亲是个什么人,赵长福一清二楚,她哪里舍得多花一个钱的?妻子那些工钱肯定还紧紧的握在她手中!可是她却连一分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给秋梨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