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耕也像是感觉到了自己失言,忙笑道:“罢罢罢,这都是那二位特使让我们跑偏了话题,漠北异种族这些猫嘶狗咬之事,与我等无关,听明白了吧?”
与我等无关?王顸不解,长安城里,宇文泰难道对此并不知情?若无他之授意,谁敢将这些人如此处置?
“人家这也是交易!”杜牧耕说:“我们弟兄何必放在心上?人家这确实乃是一笔交易,只那两万匹骏马,仅此而已!哈哈,漠北来的这两个死胖子,给咱带来了非常重要的内幕消息,这不过是他们的借刀杀人之计。”
“我哪懂这计那计?”陈儿洒忿忿然,道:“我只是觉得,长安城里的狗太师可恶,一堆一堆的死尸,不怕遭报应么?我看,咱们进了长安,也得处处小心。”
听陈儿洒这么一说,王顸的心情自然又难过起来,那太师老狗如此心狠手辣,他能对我们大梁国的人友善到哪里去?
陈儿洒一脸的苦笑,说:“既然老杜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在人家漠北不算得丢人之事,我们何必死撑着等人家来杀咱的头?咱们弟兄几个也该灵活些。”陈儿洒的情绪,总算让人感觉到有了一点点稳定之意,王顸也稍稍有些放心,他不希望这个忠诚的人再闹出什么不愉快。
杜牧耕却笑了,斜着眼睛看了看陈儿洒,又微笑着对王顸道:“少将军自然不会是这番认知,待我们回去之后,向常侍大人秉报,以常侍大人之博学,理清此中利害,应该不是个难事。”
言谈间,三人万般小心地在路边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王顸显然是受了陈儿洒的影响,只觉得那宇文太师做得有些过了,如何就为了两万匹骏马,心甘情愿地替人做杀手?况且,那些人,本是同种同族,难道这就是古书上所说,祸生肘腋?这就是兄弟相煎?
“少将军,您应该也听到了,那一批死人,那二位特使称之为逆贼,这个总不会错吧?”杜牧耕像是不理解王顸的沉默,又像是一定要找到理由驳倒陈儿洒,他说:“那特使,对这些人的下场,用了斩草除根,又说这是他们大汗的一块心病,这不就是等于在说,这些人是从漠北叛逃出来,一路逃到了长安?”
王顸不语,只是在不紧不慢地走,杜牧耕又道:“在我看来,那些短命之人,必定是漠北之国千里追杀之谋逆之徒,差不多就是祸国殃民之辈,差不多就是死有余辜之流。”
“额,这个么……”王顸一时没了主意,又觉得两腿酸软,累得不行,直想停下歇息片刻,心里说,你这一切都是臆想。正要问问离前边那片河滩还有多远,却又听得马蹄声传来,杜牧耕急急地道:“快卧倒,那些刽子手的马车过来了!”
三人各自就近拣了大树后面趴下,只见那一队黑衣人赶着马车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且再也不像黑夜里那般认认真真地牵了马小心翼翼地走,而是人人都盘腿坐到了马车上。其中一个,脱下了草鞋,在车辕上“邦邦邦”地磕掉冰雪碴子,扔在身后的车棚里,似是预备着下车的时候再穿,又从车棚里摸出一件皮袍子裹在脚上,说:“这些傻蛋二毬货,往日里在他们地盘上骑马射箭动刀动枪地,个个都是好手,一旦来了咱这儿,论动心眼子,就等于是白瞎瞎儿,好酒好菜地一顿胡吃海喝,一个个死得倒是安祥!”妙笔阁iiabi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