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千杯醉不倒,千里平淮一剑挑。”看到如织人流中款步走向这座酒楼的天门关长老千杯长剑文一指,斜倚身靠在朱栏上的紫袍束冠侯爷许眠秋低头一笑,吟出数十年前江湖人对此人的赞颂后,当即转头看着坐在当窗口金衣银冠的太子花朔华,肃然道,“太子爷所说的贵客,不会是天门关的文一指吧。”
太子目光于手中寸高金酒杯上逡巡,良久才道一声:“你看清楚了?只有文一指到来?岁心剑主文如鬓不在?”
许眠秋点首,“是也。”
“文如鬓与文一指乃是亲兄妹,又皆是天门关一峰长老,无论是他来,还是岁心剑主来,都没有多大区别,只要天门关能与我说上话,替我向南家镖局传个口信便好。“
太子斟酒,一线清冽满斟于寸高金盏中,持着金盏,将其递与许眠秋,“请你喝酒。”
许眠秋一撩紫袍,大咧咧坐在太子对面,伸手接过金盏,将其置在桌上,只笑不喝:“太子爷难得清闲,请我喝酒,又请我来武僧堂听水月禅师讲法,说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与太子爷同喝一坛酒,也该知道太子意将安指。”
太子点头,坦然道:“我想搅和搅和镖局这潭水。若我收到的线报不错,三弟已经与楚浴镖局搭上话了。老三他勾搭楚浴镖局,无非是琢磨着南家镖局必然树倒猢狲散,日后楚浴镖局坐大,总揽江湖押镖生意,他好背靠江湖这棵大树,从而反过来逼我。哼,堂堂朝堂,何时需要自降身份,去拉拢江湖人,老三自己不体面,我不能不管不顾,他做些不好的事,我也得把手伸到江湖里去。”
许眠秋琢磨着太子的话头,觉得自己是听懂了,于是试探道:“太子爷的打算是,扶持南家镖局,继续对抗楚浴镖局?”
许眠秋愕然,自己分析一番,“楚浴镖局狼子野心,当年西北藩王送粮饷给前线,楚浴镖局竟敢劫走粮饷,与叛贼何异,幸得南家镖局派人深入楚浴镖局将粮饷夺了回来,为朝廷计,则万万不能让楚浴镖局在江湖上一家独大,当年江湖盟主包庇楚浴镖局,是存了和朝廷分庭抗礼的意思,如今若是让南家镖局衰败了,来日,咱们朝堂如何在江湖下脚,得用南家镖局去制衡江湖一些不轨之人。殿下,目光深远,眠秋佩服。”
太子叹口气,“哪有那样简单。楚浴镖局与南家镖局是深仇大恨,南家镖局的那个南一小子不懂藏锋啊,当年天门关俊才魁首一战,他独自论剑,夺魁众人,锋芒毕露,与自寻死路何异。南家镖局本就结好朝野,在江湖与朝堂之间无所偏颇,当年南一愚蠢,自露锋芒,惹得各方眼红忌恨,自然被设计废去武功,我若是他,自当藏锋,待到接管南家大旗后,再露锋芒,一扫镖局各方,哎,南家那个人,愚蠢呐,听说他被废了功夫后,闭门不出,怕是消沉了,我想扶持南家,也不知道,南家那个南一,扶不扶得了啊,万一那是个心灰意冷没用的,我扶了也是枉费心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