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别生气了。”吓了吓,许佑蓉还是探手抚上了她的背。
背脊伛偻,鬓发苍白,那一刻,即使她口口声声说着不给他自由,许佑蓉却没有半点气愤。
以往,但凡有人说他一声,她都会极度反感,回口反驳。但此刻,面对姥夫人,她却是深深的怜悯,陷入深思。
姥夫人禁锢他的自由也只是想保护他,想让他能好好活着。在他这个身份,这个地位,要承担的东西真的很多。
“走了算了!你们都走了算了!那个家我守不住了!什么颜氏不颜氏的,我又不姓颜,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守着啊!”嘶吼着,姥夫人敲的拐杖咚咚响,气愤的情绪需要发泄,褪去一贯的沉稳,她也只是个女子。似乎这一锤一锤下来,火气能传到地底,传到她口中那几个不负责任的颜氏男人那里。
她累了,是真累了。
庞大的家族,企业,难测的人心,亲情。还各个没有顺她的意,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
她老了,哪里还管的动!
“奶奶,”拧眉,许佑蓉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身边的两个侍者给她塞了包纸巾,识相退下。
轻柔的拍着,撕出一张纸巾,握着备用,“奶奶,他会理解的。睿少一定会理解的。”
“他怎么会理解!他理解的话,他就不会天天跟我要自由!天天说我限制了他!想方设法的要撇开他身上的责任!他就是个懦夫,就是个笨蛋!”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她最最宝贝的孙子,这几词出口,姥夫人狠厉的心头不由发软。
眼眶中是满满的血丝,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伤心。
“奶奶,睿少都知道的,他最最关心你了。他也难过,很挣扎,每次跟你闹不愉快,他也总是一个人偷偷伤心。”抿唇,或许是姥夫人的情绪太过悲伤,叫一边安慰的许佑蓉红了眼眶。
她还记得,那晚在门口偷听到他们吵架。她进屋的时候,他难过的磕眼,浑身散发出的悲伤让她心疼。现在看来,姥夫人一定也是这样,在吵完架后,暗自神伤。
最亲的人总是最容易牵动情绪,也是最容易相互伤害的。
他们祖孙间掺杂的东西太多,现在她才理解什么叫身在豪门不由人。豪门,华而不实的大家族,难以理清的内部纠葛,还有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所有人都是无奈的。
垂头,两行老泪落下,许久许久,姥夫人都没有这样发泄过。依稀记得上次落泪是在她儿子的葬礼上,这次是在她孙子的手术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