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离在朔王府呆到了下午,被穆天朔强行压着吃了午饭才离开。 “多吃点!”穆天朔使劲儿往楚将离碗里夹各种肉。 楚将离看着那肥肉太阳穴都疼了起来:“我不喜欢吃油腻的...我多吃点排骨好不好。”语气中带着撒娇和祈求。 穆天朔顿时开心极了,他就喜欢楚将离多点女人味。如果再多依赖一下自己就更好了。 刚刚不问不知道,这丫头居然还单枪匹马去跟劫匪对峙,就算带了个天绝,那也是危险得不得了。 “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楚将离把排骨夹到盘子里,手一缩从袖口掏出两把小刀,开始把肉往下刮。 穆天朔看着她熟练地把骨头和肉分了家,只觉得很新奇。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优雅了,平时总是一副江湖豪气的样子,就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了。 楚将离其实只是想起了前世的行为。她身为特工在各国社会高层混迹许久,吃西餐的范儿也是足足的。 前世的自己其实很优雅很端庄的,就连杀人的时候都要尽量美观一些。只是转世之后一时间开始放飞自我,让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这可不行。楚将离心里直嘀咕。起码吃肉的时候嘴上不能抹上油... 是的,楚将离其实最怕污渍摸在皮肤上。一是手二是脸,都应该注意点才是。 楚将离大快朵颐后,跟穆天朔道了别,就跑了出去。 穆天朔看着她轻松且愉快的背影,只觉得惊讶。这丫头的小身子是铁打的?不久前还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这吃顿饭就回了元气了? “看来还是饿的。”穆天朔点点头,一想她那一把手就能握过来的腰身,心里更不开心了。 “叫何管家给县主府送一个御厨过去!”穆天朔冲下人吩咐道。 其实楚将离后背疼得要死。只是她早就习惯疼痛了。虽然这换了具身体,脆弱了不少,但是她心底并不在意这些痛感,所以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 事情一大筐,而每次去趟朔王府总得出点事。楚将离苦笑。这已经是第三次昏迷在朔王府了。 “锻炼计划得上章程了。” 楚将离若有所思:“这小身体得好好锤炼锤炼。太细皮嫩肉,太娇弱。” 刚进县主府没多久,天绝便急急地现了身:“主子!听闻你又受伤了!” “额...意外意外。”楚将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怎么样了!” “主子慧眼,那姑娘果然会扮男装。今日她出门后属下一直跟着。她在县主府附近徘徊了很久便回了。”天绝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那个...主子昨天救助的那名男子醒了,坚持来谢恩。石公子见他有伤,便好心将他安置在偏院了。主子...那男子之前是个暗庄打手...不知会不会带来麻烦。” 楚将离颇有意外。这男子居然能走动了?也不怕伤口崩开。想到此处,楚将离脸上一沉,往里走去。 偏院里客房里,那男子正半躺在床上正同石迄讲着话。见楚将离过来,男子一怔,旋即翻身下床,单膝跪地沉声道:“谢过县主救命之恩!” 楚将离冷着脸道:“真感谢我,就不该随意走动。你肚子上的伤口深可见内脏。一旦扯开线很麻烦。” 男子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人不才,会几分浅显武功,有内功护着伤口,不会轻易扯开。” 楚将离想了想,自己对内功并不了解,真这么神奇,还真得学几分。毕竟看这男子不像骗人的样子。 “叫什么名字?”楚将离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道。 派头,要拿,在气势上压过他,让他赶紧甩袖子走,麻烦已经够多了,希望他不要跟自己粘上... 楚将离一边很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了一口,便感觉口感仿佛喝了一堆沙子。楚将离连忙吐出嘴里的茶水,低头看着漂浮的茶叶沫子,脸都黑了。 “哥...咱家已经穷到只剩下茶叶沫子了吗...”楚将离气鼓鼓地问道。 石迄一脸悲凉地看着楚将离道:“咱自己的钱盘了俩店铺再发发工钱早就没了。别的钱是有的,关键能不能用啊。你家王爷给的那堆金条,哥差点没给埋地里头去...就怕随便拿了你不开心。” “不用!继续埋着!”楚将离一拍桌子大义凛然道:“我们迟早会富有的!” 跪在地上的男子一脸黑线地看着楚将离和石迄,见他们整齐地抬头仰望天空脸上全是坚毅,不由汗颜... 这晗风县主府上就仨人也就算了,穷到没茶叶更是不可思议,而身为朔王的未婚妻却不用夫家的钱财...闻所未闻。 不过。男子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这位县主确实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不但医者仁心,还不依赖夫家,着实少见。 “小人自幼浪迹江湖,无父无母也没有姓,因是西粱城的人,又五行缺水,便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西泽。”男子报上姓名,语气不卑不亢。 楚将离对西泽的看法好了几分:“起来吧。”然后又扭过头去对石迄说道:“哥你出去吧,我同西泽大哥讲些话。” 石迄点点头,退了出去。 “说说吧。”楚将离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手指点了点桌面道:“为何刻意让小海去上善居后街乞讨,是为了盯着何人?你同那人什么关系?” 西泽一愣,旋即苦笑道:“看来县主果然聪慧过人。小人并没有坏心思。只是...” “想帮我一把,是吗。”楚将离靠在椅子上略带慵懒道:“小海是个好孩子,估计也不知道你的用意。只是你这做法有些危险,你想不到那人背后的黑手势力有多凶狠。如果不是小海机灵,他怕是会被搭进去。” 西泽大骇不已,抬起头说道:“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 “你果然认识她。”楚将离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一开始我只道,她出去偷东西,街口坐着个小乞丐,怎么就这么凑巧。小海是个好孩子,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对一切不知情。而你这个大哥应该是知情的。毕竟,他很依赖你。” 楚将离停顿一下,看着西泽脸上复杂的表情,继续说道:“那姑娘可能本来是个普通的偷儿。但是她招惹上了恶人。那恶人的势力不仅仅是个官员,搞不好还牵扯上皇亲。你仔细想想,我虽然是个孤女但好歹是个县主。敢把手伸进我的地盘,是普通人敢做的吗?” 西泽露出懊悔的表情,心中一阵后怕。如果真把小海给搭进去,怕是他一生的悔恨。 “县主。小人实话实话。小人与那偷儿一面之缘。她不是个坏人。”西泽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她本是良家女子,无奈被人威胁了,如果不按那人说的去做,会失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楚将离点点头,这跟她的设想很是吻合。那京兆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能凭白放过那姑娘,估计就是看那姑娘有利用价值。只是... “你可知他们让那姑娘偷了什么?一对儿貔貅。那玩意虽然值钱但是没什么意义。我一直在好奇,这背后之人到底想让这偷儿做什么?”楚将离平静地问道。 “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只知道是京兆尹的人。”西泽顿了顿,小心打量着楚将离的表情,见她一脸波澜不惊,心中惊诧:“莫非县主早就知道了?” “我毕竟是县主。没有点手段,早就被弄死了。”楚将离冷笑道:“我本来就想当个安分的,谁知总有不安分的在挑战我的下限。” 西泽一愣,旋即大喜过望:“县主若是有心惩治恶人,小人愿意尽微薄之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倒是上心。”楚将离嘴角一斜,戏谑地笑着:“莫非看上那偷儿了?” 西泽顿时面红耳赤,急急摆手:“不是,不是。小人跟那她并不熟识。只是小人落魄之际那姑娘给过小人救济。二是那京兆尹便是将小人打成重伤的幕后指使,他拿小人收养的几个孩子做威胁,逼迫小人就范。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被打断...”西泽说着,眼底全是杀气:“真是卑鄙!奇耻大辱!此等贪官污吏不除不平我心头之恨!” 楚将离耸耸肩道:“我可不是你复仇的工具。想实现愿望,就得付出代价。” 西泽愣住了,沉默片刻道:“县主请说。只要小人做得到。” 楚将离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卖身于我,当我的护院,月钱不差你的,如何?” 西泽呆呆地看着楚将离,似乎以为刚刚听错了。见楚将离的表情并不玩笑之意,心中泛起一丝骐骥。 “小人...小人不会给县主惹麻烦吗?”西泽犹豫着。 “会。所以保护好我。”楚将离笑着说:“就算没有你,那京兆尹也把主意打我头上了,不是吗?横竖躲不过,本姑娘又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敌进一步,我便以刀相对。本姑娘身边就一个暗卫,能保护好我。只是我府上还有我的哥哥和一个老奶奶。没个护院我不安心。” 西泽喜出望外,但又有一丝疑虑道:“县主怎么就认可我了呢?我...可是个暗庄的打手。” “我管那么多呢。”楚将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认不认可的,说实话我谁都不信。只是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有几分本事,又厌恶我的敌人。那就可用呗。” 西泽目瞪口呆,这县主也太潇洒了... 不过。对脾气! 西泽双手抱拳郑重点头:“县主放心,小人会尽快康复。不瞒县主,小人练就的内功可促使伤口愈合,因此小人别的不行,挨打是一个顶俩!” 楚将离扶额,这人怎么说得这么正气蓬勃...自己又不是抓肉盾,他至于吗... “你那内功以后教我!”楚将离说得极其理直气壮,又把西泽给弄愣住了。 “...哦...好...就是练起来挺累的...”西泽抓抓头说道。 “不怕。好了,你歇着吧。那些孩子我会安顿好,如果你没意见,我便留下他们当学徒,学医术。”楚将离起身拂拂衣袖道。 西泽狂喜不已!再一次跪在地上哽咽道:“县主真是大善人啊!” “我没那么好。”楚将离微笑着:“既然那些孩子是你的后顾之忧,那我就不能把自己人的后顾之忧留给敌人。本想找人家领养他们,如今是行不通了。留在县主府吧,以后他们的死活掌握在你的保护下。我是个只知道自保的人不要指望我。”说完,楚将离推门出去。 西泽怔在原地,随即内心感慨不已。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气质的女子。沉稳冷静。既慈善又理智。 “会是个好主子。”西泽坦然一笑。然后盘坐在床上运起功来。突然又歪着头憨厚地笑了一声:“不愧是楚将军的女儿。” 楚将离回到自己的卧寝,自空间里拿出了那白玉手镯,戴在了手上。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这镯子。那我就给你们看个新鲜好了。”楚将离哼笑一声。 天绝紧随其后低声询问着楚将离:“属下要把那姑娘直接拿下吗?” “找个机会,等盯着那姑娘的眼睛没注意,把那姑娘带到我面前来,我要亲自审审。”楚将离看着手上的镯子,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我问你,你可知那二皇子最近有什么动向吗?”楚将离忽然问道。 天绝想了想,小声汇报道:“二皇子此时正忙着拉拢朝中重臣。属下探听到,他不久前想去拉拢左相,许了左相家嫡长女正妃的位置。并不惜放出话说可以休了现在的正妃。只是左相拒绝了。此事就没有再提。” “那左相又是哪一派的?我是说,他站的哪位皇子?”楚将离蹙眉。这二皇子是一天比一天恶心,正妃跟抹布一样说扔就能扔? “属下不知。属下只知左相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朝野之上拥戴者不少,也树敌不少。”天绝说道。 “那你知不知他与我父亲关系如何?”楚将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 天绝一怔,似乎陷入了回忆,半晌说道:“主子恕罪,属下还是不知。只是属下知道,左相大人每逢楚将军忌日都会亲自去祭拜...” 楚将离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一个与自己父亲平辈的人,更是德高望重丞相,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居然亲自去祭拜,实属不易。 “不管理由如何,我得去谢谢他。”楚将离叹口气。心中有些酸涩。 她挥挥手,让天绝退下后,便坐在院中沉思起来。 这镯子,唯一的用途就是用来订婚。穆天朔说了,只是个物件,但是丢了可惜。所以那这镯子只是对于穆天朔来说意义非凡罢了,没有别的玄乎的用途。 那么京兆尹怎么知道这镯子的存在?肯定有人告诉他。偷这镯子干嘛?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破坏她跟穆天朔之间的感情。 既然那京兆尹是二皇子的人。那么这二皇子身为皇家中人,估计也会知道这镯子的用意。就算他不知道,那皇上肯定是知道的。拿那天看见这镯子震惊的表情就明白了。皇上可能会把这事儿给说漏了。 看来这镯子的意义由二皇子传出去的可能性很大。楚将离心底泛起冷意。 “穆天朔说的很对。”楚将离微微一笑:“那二皇子是最无用的一个。不忙着建功立业,反而从我一个女人身上入手。搞一些小动作,还真是恶心至极。” “只不过。”楚将离看着手腕间的玉镯,表情满满褪去,只剩下冷漠: “我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