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雪茶饭不思,第二日上午,季雨寒拉着她,沿着啸风山庄后面的山林闲逛散心,想让她心情好起来。 微风拂面,很是清爽,季雨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微弱的香味,深入鼻髓,沁入心田,两人循着香味前行。 在一处峭壁上中间的土层上,发现了开得正为艳丽的菊花,紫黄色的花朵,迎风摇曳,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峭壁大约十米高,成断层,上面是一片土地,岩壁上面土层内壁,还在微微渗透着水,隐隐看上去,能看见菊花周围低低的草丛,再一细看,伸出峭壁边缘的枝叶,居然是芦荟。 芦荟,季雨寒的家乡四川倒是有许多芦荟,没想到这里也有。 芦荟可用于食用及沐浴,是难得的好材料。可惜它们生长在十米高的山层上,要采摘需爬上陡峭的石壁,十分危险。 两人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走,直至发现一间房屋,座落在半山腰上。可令人诧异的是,房屋坐落在一个大的深坑中央,直径约十五米,坑的中间有个用土和石垒成的高高的平台,约高出周围五米左右。这间房子,就这么位于平台之上,若站在深坑内部,仰望房子的话,应该会有空中楼阁的感觉。 季雨寒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房子吸引了去,为何在这里会有一间奇奇怪怪的房子。 “靖雪,你可知这是什么?”季雨寒好奇的问道。 靖雪摇摇头,这座平台自回庄后一直存在,却不知有何用。 季雨寒一听,便来了兴致。 她沿着那深坑四处转了一圈,这房子的布局,就像是一座城池和外围的护城河。 这座房子的意境,就像西方童话里关着公主的高高阁楼。 季雨寒俯身拣起一块小石头,约鸡蛋大小。借着那次扔瓦片的臂力,使劲扔了过去,石头穿过窗户,落了进去。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靖雪扯了扯她的衣袖:“雨寒姐,咱们回去吧!” 怪瘆人的。 季雨寒眨眨眼,兴起了逗她的心情,走过去,小心的向四周看看,故作神秘,食指放在嘴边极其低声的说道:“从前,有个书生穷困潦倒露宿街头,便找到一处破庙歇息。当天晚上,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然刮起一阵诡异的怪风……!” 靖雪惊恐的张大眼,有些后怕的看着她,忙捂住耳朵:“雨寒姐,你别讲了!” 季雨寒坏坏的一笑,就像大色狼遇到小绵羊般站到她面前:“这时,书生看见一个披头散发,面色狰狞……!”话说的过程中,还伸出双手,做吓人的样子。 “雨寒姐!”靖雪吓得不敢听下去,慌忙转过身就要跑开。 季雨寒便不再逗她,笑嘻嘻的转回头又打量了下那奇异的房子。 “啊!”身后靖雪惊呼一声,季雨寒快速转头,却惊悚的看见她落入了深坑里。 坑面非常陡,面上还有很多尖锐的石头,靖雪下落的时候,重重的撞上几块石头。 “靖雪。”季雨寒惊慌的喊着她,坑底的靖雪额头上沁出血迹,衣摆上也被血染红了。 她没有说话,似乎是昏了过去。 一定是方才她逗趣靖雪,对方惊慌跑开不慎滑倒,才掉进了坑里。 季雨寒急了,忙扶着坑壁,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头往下,可是这坑有五米高,她爬到离坑顶三米处时,发觉下面没路了。 三米高她是完全可以跳的,可跳下去她爬不上来,更不可能带着靖雪爬上来。 现在应该去找人帮忙才是。 季雨寒又飞速的往上爬,到了坑顶,冲着靖雪喊道:“靖雪,你忍一忍,我去叫人,等着我!” 说完后,片刻不敢耽搁,迅速冲下山去。 可是,由于她跑的太急,踩着了裙摆,整个人重重的绊了下去,左手臂狠狠的擦过一块硬硬的尖尖的树桩。 “啊!”剧痛从手上传来,季雨寒撩开袖子,见手臂上一条十多厘米长的伤口,绵延至手肘下方,伤口挺深,两侧的肉也翻了起来,血瞬间便沁了出来。她痛的不住的吸气,想缓解这种痛楚,可靖雪还在坑里呢! 便也顾不得痛,拿出手绢紧紧捆上,又用里衫袖子将手臂紧紧勒住,飞快的跑下山去。 刚走进啸风山庄的后院,恰遇见杨子炎与靖宇正在假山前谈着什么。 季雨寒跑过去:“靖雪受伤了,在山上,快跟我来!”两人脸色一变,慌忙跟着她往山上跑去。 到坑底时,靖宇顿了顿,倒是杨子炎看了一眼,二话没说,立刻跳了下去。 杨子炎手里抱着靖雪,快速的搭上脉,十几秒钟,拿开:“受了点伤,并无大碍。”才又在靖宇的协助下爬了上来。 季雨寒看着杨子炎怀里的靖雪,一下子就难受了。她眼睛紧闭,额头上还流着血,头发都染红了,脚踝处也被血浸透。 雪韵苑里,杨子炎正给靖雪清理伤口,丫环进进出出,不停的换水换毛巾。 季雨寒站在一旁,心里特别内疚。要不是自己顽皮,捉弄她,她也不会掉下去的,那些石头,撞上定是很疼的。 一刻钟后,杨子炎才一脸担忧的出了房。 “靖雪怎么了?”靖宇忙上前,焦急的问道。 杨子炎摇摇头:“伤口已经包扎,人也没有大碍,只不过……!” 季雨寒心紧了起来。 “只是……靖雪额头撞伤,怕是要留疤!” 留疤???? 怎么会这样?靖雪那么漂亮,若是留疤怎么办?她以后还怎么办?她会多难过? 季雨寒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想到昨日靖雪的伤心,现在又加上留疤,她怎么办。 “我们有最上等的膏药。”啸风山庄实力雄厚,要买到膏药轻而易举,靖宇问道。 杨子炎摇头:“伤口太深,留疤不能避免,只能慢慢淡化!” “这如何是好……?”靖恒也微叹了口气。 “只要她……平安…就好!”杨子炎朝着里屋的方向望了一眼,幽幽的说道。 一时间屋里静默下来…… 大家都等着靖雪醒来,只有杨子炎一直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眼神忧郁的望着远方。 杨子炎,满脸盛满担忧和怜惜,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事情,他会不会也是深爱着靖雪的。 “雨寒,你没事吧?”靖宇见季雨寒神色苍白,也关切的问道。 方才忙着照顾靖雪,快要忘了,此刻经靖宇一提倒觉得手臂上伤口痛的惊人。 十月的天,她已穿上了厚衣,伤口经手绢缠紧收进衣袖里,外面看不出来。 季雨寒正要开口,请杨子炎帮她也包扎下伤口,风靖寒却进了来。 上午他出庄去了,刚回来便急急赶往这里。 “靖雪如何了?”他朝着靖宇问道。 “还没醒,但已无大碍!”靖宇简要的回答,“只是……子炎说,额上可能会留疤!” “留疤?”风靖寒脸色一变,季雨寒心里暗暗害怕起来了! 靖宇没再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开心。 “到底怎么回事?”他语气加重,目光犀利的转向了季雨寒。 方才雪珊已简要说明情况,大约是季姑娘与三小姐一道,三小姐出了事。 风靖寒不是靖宇和靖恒,他了解情况之后,还会追问原因。 靖宇和靖恒也都没有说话,都一道看向了季雨寒。方才情况紧急,并未顾得上追究原因。 季雨寒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是我!” “是你?”风靖寒盯着她,语气加重,还带了个加长的反问! “我与靖雪开玩笑,她可能没站稳,就掉了下去!”季雨寒头已快垂到地面,第一次不敢直视他。 “掉下去?你们去哪了?”风靖寒更为敏锐的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字眼。 “我……也不知道那是哪?” 风靖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向靖宇。 “后山的幽井阁!”靖宇顿了顿,轻轻说出。 “你去那里做什么?谁允许你去的?”风靖寒转过来,目光锁住她,紧紧地逼视,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厉。 连声音也大了几分。 风靖寒天生的威严,不怒而威。 平常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可让人觉得畏惧。有时无需说话,一个眼神足也。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对季雨寒说话,加上冷厉的眼神,让人胆战心惊。 他质问的重点不是靖雪为何会掉下去,而是二人为何会去幽井阁。 季雨寒本就内疚心虚,此刻见到风靖寒杀人般的眼神和质问的语气,瞬间被他瞪得连连后退两步,慌张的说:“没人告诉我不能去的!” “大哥。”靖宇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靖雪醒了叫我!”他转开眼,声音低了下来。 靖宇点点头,又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季雨寒。 大哥一直不愿提起的旧事,便是发生在幽井阁,也难怪他会生气。 季雨寒却成了那根导-火-索…… “你,出来!”风靖寒看向季雨寒,冷冷的吩咐道。 季雨寒哪里敢耽搁,害怕的跟在他身后三米远处。 她第一次见风靖寒时,远远的,看他淡定的活活打死一个奸细,当时只觉得恐惧震惊。 后来与他进一步接触,发现他对诸事冷漠,寡言少语,大多时候天生的威严让人望而却步。 但他对她一向包容,有时候甚至有些温柔,季雨寒从不像庄中其他丫环般怕他。 如今他神情冷肃,声色俱厉,她才发现,他还有些可怕…… 风靖寒走得很快,她却跟的越来越慢,手臂上的伤口刚刚扭到,钻心的疼。 方才正要包扎伤口,风靖寒却进了来,她哪里还敢说自己也受伤了。 季雨寒用右手轻轻扶着左手,不让它随着走路甩动,才不会那么痛。 风靖寒的样子,似乎很生气,会怎么对她呢?季雨寒胡思乱想着。 他停下了,季雨寒也猛的停住。 “过来!”风靖寒背对着她道。 “干什么?”她不敢上前,小声问道。 “过来!”风靖寒加重语调。 季雨寒非但没有上前,反而接连退了两步,有些恐怖的看着他的背影。 从前她淘气调皮,风靖寒不怎么与她一般见识,可这次她却让靖雪受伤,还留疤。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 所以,风靖寒真的生气了。 风靖寒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暴风雨爆发前的宁静。 季雨寒吓到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觉得既然靖雪心情抑郁,不如和她开开玩笑,也许心情就会变好了,可她万万没想到会这样。 季雨寒慢慢蹲坐在地上,特别难受:“靖雪受伤了,我也很难过,我恨不得能够代替她,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可是……!” 她自己也受伤了,也许这是她应得的,所以,她都不敢告诉谁? 风靖寒亦有些后悔,他方才的语气似乎吓到她了。她走在自己身后远远的,不敢近前来。 “过来。”他叫她。 她却不敢有所动作。 她畏惧他的感觉实在糟糕。 “过来。”他又叫了一次,语气加重。 对方却退的更远…… 他何时恨不得杀了她? 只是此刻他心情的确不太好,若与她在一起只怕难以控制情绪。想到这里,风靖寒无声叹口气,未等她说完,直接走了。 季雨寒极为内疚的蹲坐在雪韵苑墙角,靖雪会留疤,还在脸上,可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听到里面有人说,靖雪醒了。季雨寒心里一喜,却又不敢进去,怕看到靖雪伤心的样子,怕看到他们责备的眼神,怕见到风靖寒杀人般的眼神。 风靖寒似乎来看过,又走了,最后靖宇靖恒也走了…… 季雨寒蹲坐在墙角,有些难受的乱想着。 对了,芦荟!! 她怎么忘了,芦荟素有药草的美誉,适合任何皮肤,能够促进细胞再生、加速伤口愈合,减少和化淡疤痕。 季雨寒立刻站起身来,却因手上的伤痛皱紧了眉,但发现芦荟的欣喜已经笼罩了她。 再也顾不得其他,现下天还没有完全黑,还可隐约看见路。她快速的来到上午所在的地方。 望着那十足陡峭的岩壁,季雨寒心里有些微微害怕,这芦荟,生长在大约十米高的峭壁中间的高层上,四周没有可以上去的小道。 只能攀爬上去。 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来说,实是一件危险之事。 她未注意,她手臂上的伤口因久未包扎,血已浸出来,染红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