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之一声怒吼:“起不了就抬进马车!你们的手都断了不成?”
宫人们不敢违抗一身戾气的方恒之,寻了木条做了副担架,当真把景暮雪抬进了马车,气得景暮雪怒骂连连。宫人们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实在是这长公主的行径太让人不耻,出嫁途中先是与杨蕃勾搭成奸,后又爬上方恒之的床第主动献身,所作所为与娼妓无异,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漓王景玄南在长公主的仪仗队返回皇城时已先一步收到消息,钱亦显跪在景玄南面前先是将杨蕃得手一事细细禀报上来,景玄南淡淡一笑,伸手取了一旁的琉璃杯放到唇边呷了一口,缓缓开口到:“那杨蕃倒是个人才,你想些办法先将他的性命保下来,日后说不得还有重用。”
钱亦显点头应了,又蹙起眉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景玄南暗暗将钱亦显的神情看在眼中,眯起眸子不悦的问到:“又出了何事?躲躲闪闪的做什么?”
钱亦显这才耷拉着个脑袋吞吞吐吐的回到:“王爷,那兵部尚书的次子方恒之还活着,只是瞎了一只左眼。”
钱亦显说完,便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等着景玄南责罚,等了许久,头上也没有声响传出来。钱亦显小心翼翼的抬了眸往上一望,景玄南眼中厉色闪现,一贯俊逸温润的脸上满布杀气,五官因滔滔怒火略略有些扭曲,正抿着唇端着手中的琉璃杯望着窗外出神。钱亦显赶紧收回目光,屏气凝神的一动不动。果不其然,不多时只听得一声巨响,景玄南手中那价值不菲的琉璃杯在地上砸得粉碎。只见景玄南玄色的袖袍狠狠一挥,猛地站起身来,盯着钱亦显咬牙切齿到:“你们不是与我说他定是尸骨无存?”
钱亦显不敢出声,匍匐着身子几乎要把脸埋到地上。景玄南在殿内疾步走了几个来回,最后才在钱亦显面前站定了,那通身的戾气压得钱亦显背脊发凉。
“竟是个命大的……”景玄南闭了双眸,慢慢又将情绪掩了下去,换上一副淡然清雅的模样,冷冷开口到:“罢了,此人暂且留他多活两天。明日我要启程去青州,你们给我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传话与我。”
钱亦显一愣,不解的问到:“王爷去青州做什么?”
景玄南慢慢挑起唇角,笑得温润如玉。
“既然长公主殿下拂了广亲王的面子,那本王便要送上门去给足广亲王面子。本王要亲自到青州去迎娶我的漓王妃,好让我那好父皇心里安然些。”
同样得了消息的太子景玄泽一夜未眠。景玄泽展开密信,顿时一脸苦笑,虽然此事疑点甚多,那随行侍卫只怕是有心之人的刻意安排,可若不是景暮雪未坚守本份,放荡不堪,又哪里会让人寻了机会得手。景暮雪与杨蕃私通之事不仅随行的宫人心里清清楚楚,甚至还被广亲王府的易七公子,新晋的准驸马爷当场撞破,再想封了消息几乎是不可能了,只怕广亲王府的一纸退婚书已在回宫的路上。
景玄泽心中天人交战,届时是弃了景暮雪保全自己,还是舍了自己保全景暮雪,景玄泽呆坐在四方椅里想了一宿。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时,景玄泽睁开双眸,摸了摸青黑的下眼睑,终是拿定了主意。
景玄泽唤来宫人,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件青灰色的袍子,沉了脸色,一步一步慢慢往储秀宫走去,那身影看上去疲惫又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