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前头半句就明白过来了,顿时哭笑不得。
他无奈地看着他面露失落神色的母后,低笑一声后无辜地往旁边挪了些,露出身后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虞易安。
虞易安的身型一入太后眼帘,太后便瞬间消了声。
太后今日久违地用上了庄严郑重的打扮,本是想故作深沉考验考验这位让她的两子一女都交口称赞的虞家二姑娘,谁承想这戏还来不及演上半刻,就直接露了馅。
太后免不了有些埋怨起萧承琢来,长得那样高,竟能把人挡得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然而这出乌龙却让原本有些紧张的虞易安心下轻松了几分,她低下头去暗自压了压上扬的唇角,眼眸里却仍是带了笑意。
“儿臣给母后请安。”寂静中萧承琢微笑出声,对方才的乌龙避开不谈,打破了这稍稍有些尴尬的气氛。
虞易安紧跟其后,上前小半步,行一礼道:“臣女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这倒是有几分新婚夫妇前来敬茶的意味了。
男才女貌,夫唱妇随。
太后见状满意得眉开眼笑,险些没忍住轻笑出声来。
左右已经破了功,她便索性不演了,直接站起身来走到正在行礼的虞易安身前,伸手将她扶起,亲热地开口道:“好孩子,起吧。”
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盯着虞易安瞧,打量的时间久到她自己都有了些微窘,却见虞易安始终镇定自若,只对着她淡淡又自然的浅笑,清澈的眼瞳中毫无一丝无措之色。
太后是愈看愈满意,直拉了她的手说:“一路上累了吧,快来喝些茶润润嗓子。”
说着话便拉了虞易安上前入座,一来一去竟然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萧承琢,彻底将他忽略在了一旁。
萧承琢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好在他与他的母后也是随意惯了的,被忽视也没什么要紧,他自己寻了处座位就坐了下来。
谁知这圈椅还没坐热,太后就开口赶起了人:“浔之不是说有事要忙么,快去忙吧,让母后与虞二姑娘单独说说话。”
萧承琢闻言眉峰一挑,抬眸看向太后,身躯不动如山,嘴上则一本正经纠缠道:“儿臣今日无甚大事.....”
“不,你有事。”太后不等他说完,便径自打断。
这话虽是笑着说出来的,但话间却带了些些威胁的意思。
这样熟悉的场面,让虞易安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那日萧琳琅威胁萧承璟的场景。
真不愧是一家人,威胁人的模样都是如出一辙,她低下头去痴痴一笑。
“好好,那权当儿臣有事儿吧,儿臣这就给母后腾位子。”萧承琢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临行前,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虞易安,投去些安抚的意思,可她却并不想在此处与他多有眼神接触,只回避地看向自己的手。
见此场景,萧承琢挑了挑眉,也不再多言。
他再看向太后关切几句,再得几声催促,才头疼般地摁着眉心,慢悠悠走了出去。
这些小动作,坐在上首的太后看得是一清二楚,她脸上笑意更浓。暗自偷着乐了好一会儿,才和善地对虞易安说道:“你母亲近来可好?”
太后竟然还认识娘亲?怎的娘亲先前都不曾提起过。
虞易安有些意外,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抬起头看向太后,顺着问句答道:“母亲一切都好。”
“那就好。”太后点了点头,突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朝沈嬷嬷耳语两句。
沈嬷嬷听完便离开了会儿,等她再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一盘海棠糕。
太后见虞易安脸上果真因为那盘海棠糕流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她便噗哧一笑:“来,尝尝,看看是不是和你母亲做的味道差不多?”
虞易安闻言并不推拒,顺势拿起一块,以帕子遮着唇咬下一小口,细细品了品。
这味道这模样,若是告诉她这就是娘亲做的,她都深信不疑。
不等虞易安回复,太后就迫不及待追问道:“怎么样,可是一模一样?”
虞易安轻笑着点了点头,如实道:“确是一模一样。”
太后听了这话,面上的骄傲自得越发清晰,她不再打哑谜,自行解开了谜底:“闺中时我曾在海棠宴上尝过一次你母亲做的海棠糕,竟是比京中最有名的松泉楼做的味道还要更好些。我一记就记了好些年。”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也陷入回忆中淡淡微笑的沈嬷嬷,才继续笑道:“那时年纪小,又抹不开面去请教你母亲,就自己回家琢磨了许久,费了好些功夫才破解了这配方呢。”
说到这时,太后眼中的得意欢快都快漫出眼底了,叫虞易安这般在外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险些轻笑出声。
原本以为身居高位多年的太后多少会有些傲睨万物的气势,谁能想到竟是这般孩子气的性子。
虽然用古灵精怪这一词形容一国太后着实有些不妥,但在这一刻却是万分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