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丝，黑雾会掩护这些平民们撤离，而蛛群和韶凝雪会为他们开辟路径，”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你想做的，都做到了。”

“都做到了......”少女的目光闪动，良久，她弯下腰，对着柳成深深的鞠了一躬：“是的，我都想起来了。”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看的笑意，柳成能明白对方心中的复杂难明，所以也不再开口，气氛一时沉默下来，犹如寂静的夜。

黑色的雾气能隔绝一切，但那些平民很快发现这些雾气完全不会对他们造成阻碍，反而那些魇兵却在黑雾前停住脚步，仿佛畏惧一般，一退再退。

恐惧与死亡的阴影在这粘稠的黑雾中被隔绝了，黑雾之下，便是一片安宁之地，水晶巨蛛在火海中踩踏出一条路径，他们跟随着黑雾中那庞大的水晶蛛影，依少女所言，朝着远方那高耸的水晶尖塔方向而去。

莉丝睁眼看着这一切，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她看了看远方血煞之气冲天，持剑破敌，一往无前的少女背影，目光中闪过追忆。

曾几何时，也有那样一位少女这样立于她之前，于此刻不说相像，倒也如出一辙。

她收回目光，冲着柳成点了点头：“罗文哥哥，请跟我来。”

她转过身，追着那道血色的身影而去，柳成迈步追上，黑雾亦随之蠕动，而前方，一道道银轨向着天际延伸，直入城市的中心位置，那座高耸的水晶尖塔。

水晶尖塔依旧耀耀生辉，像是人心在闪烁，又或者是一个希望......

黑雾的领域无声无息的扩张开来，蔓延到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喊杀之声渐渐平息，火光也在黑暗中湮灭。

血色的风暴撕开黑雾，韶凝雪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水晶高塔，以及下方空旷无垠的纯白广场。

未进入城市中心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在城市的中心居然会有这么一大块空旷之地，广场之上六座莹白的石雕耸立。

莉丝和柳成驻步于雕塑之下，冰冷的喷泉水滴从天空洒落，带出流光溢彩，莉丝伸手掬了一把，而后将水珠洒向天空，水晶尖塔散发的七彩光辉照耀其上，一时之间，美的如梦如幻。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从黑雾中走出，有老人，有妇女，有孩童。

如同一道波纹从人群中蔓延开来，人影渐渐虚化，已经看不清面容。

但他们在走出黑雾之后并未深入，而是默默的包围在广场的外侧，人头涌动，如同浪潮，很快便聚集了乌压压的一片，但却静默无言，只安静的看着广场中心，六座石碑之下，站立的三道人影。

然后微微躬身。

皆在向他们折身行礼。

平和的气氛让韶凝雪也渐渐的从杀戮的欲望之中清醒过来。

“他们为什么不进来？”韶凝雪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柳成看见对方吞了一口唾沫的模样，有些好笑。

他将渴血症弃入坟场，主动解除了作用在韶凝雪身上的法术，那股嗜血与疯狂伴随着力量一同逝去，韶凝雪微微一愣，随即转头望向柳成，看着对方那张没有波澜的诡异人脸面具，轻轻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