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戈族人，工作永远只会是打造长戈。区别只在于给炎林打造还是给玉京打造，又或者是扶风、江汉。以往都是他去哪儿，我和小镒就跟着一起去。”

“那……你们以后还会去其他地方吗？”

“呵，”嬴珠冷笑一声，“应该不会了吧。”

“嗯？为什么。”

“他和洛邑兵备府的千金关系很好，往后大概都会留在洛邑了。”

季子忽然没话了。接着嬴珠又主动来问：

“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大姐、一个二哥。大姐开了家绸缎庄，帮人做衣服。家里本来三十亩地，我和我哥一人十五亩正好。但这些年风雨不调、气候异常，田里种啥、啥不成，眼看着兄弟两个都成不了家了。因为我从小就不爱种地，偏喜欢弹琵琶，爸妈就让我去戏班子找个活儿，先把地交给我哥来种，好让哥先娶媳妇成了家。我在村里的戏班子做了一年半，有个江汉来的前辈夸我有天赋，建议我来江汉闯闯。正好我也觉得、我的才能在小地方施展不开，哈哈，脑子一热、也就来了。树移死、人移活嘛。也是运气好，刚来就碰了南柯殿招人，听说再晚半个时辰、名额就满了。天枢物价和七国不一样，盘缠根本不够用，今天这笔钱来得可及时……”

季子一边说着，嬴珠也聚精会神地听着，眼里仿佛有光。

“真有趣。不像玄殷，家家户户都是‘跳大神’的。”嬴珠自嘲地说。

“哪里有趣了……”季子也难为情地嘟哝着，相比于各个身怀绝技的七国生民，天枢人的生活只怕是最无趣的了。想了想、又问，“我听说玄殷人都会行医，而且还是专门处理疑难杂症，甚至能起死回生——真有这么神奇吗？”

“妈……回……”在无边困意的侵袭之下、小镒的意识逐渐涣散。嬴珠又捂严实了些、尽量不让女儿发出声音，继续说：

“有这样的。”

“真的有！”季子震惊极了。

“但是‘起死回生’这个说法也不准确。只有七日内死去的、能回生一个时辰，多半是为了处理临终事宜，分遗产什么的。还有就是横死的，帮忙破案、寻找死因或者凶手。”

“这已经很厉害了！”季子依旧很震惊，“这个难吗？有什么条件吗？”

“不难，也没有什么条件，在玄殷家家户户都能做到。只是精力强悍、技巧熟练的人，可以让复生的死者精神好一点。不然遇到那种年纪大的，说起话来含含糊糊、半天听不清一个字；再就是睡昏昏、眼睛都睁不开的，活了也没完全活。不过、人们都说死者复生的时间会从施法人的阳寿里抵扣，所以帮陌生人回生的、通常会收个一两千的火钱。”

“火钱？”

“这是玄殷对‘命’的说法。玄殷人看来、生命是一团火，火熄灭了、人也就死了。帮别人延续火种的人，燃烧的是自己的生命。”

“原来如此。”

两人又喝了杯酒，吃了些烤串。嬴珠还剩最后一串牛心。

“要不要试试？”嬴珠把牛心递给季子。季子也接过来尝了一口。

“好像还行。跟我以前吃过的不一样。这个好吃一些。”

“烧烤放的香料比较多，血腥味会轻一点。”

“应该是这样。但是口感还是怪怪的。我还是喜欢吃肉。这个肉串你尝尝。”季子也把盘里最后一串烤羊肉递给了嬴珠。

“好吃，”嬴珠吃了一半，又拉起睡眼惺忪的女儿、把剩下一半送到她面前，“你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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