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那‘人皇长生’的问题被揭露出来的时候,绝望之下的帝辛,却是陡然间看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
人族作为天地主角,他们的存在,和整个天地的局势,一直都有着一种奇特的平衡。
这种平衡,一直都存在着,而天地之间其他的大罗们,也一直在因为人族的发展和力量,而调整着这种平衡——人皇们的存在,亦是这平衡的一部分。那如果,这种平衡,因为某种力量被扰乱了呢?
天地之间的那些大罗,是会借机将人族从天地主角的位置上拉下来?
还是重新调整这种平衡呢?
帝辛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但他决定赌这一把!
而他赌这一把的底气,就在于人族本身。
人族成为天地主角,太古的人皇们,固然是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但这过程之间,人族自身的存在,同样也是不可或缺。
就算没有了太古的那些人皇们,此时的人族,他们所杀伐而来的天地主角的位置,也同样是不可取代的!
所以,太古人皇们和人族的切割,固然会对人族的力量有极大的影响,但最多,也只是在人族当中造成动荡,而不至于令人族的局势崩溃——这是坏处。
这坏处之下,好处也同样的大。
一旦太古人皇们可人族切割,他们便能自由的行于天地之间——以人皇对人族的感情,就算是脱离了人族,他们也依旧会站在人族的这一边。
而人族内部,也同样能摆脱这些太古人皇们本身所代表的隐患。
于是,还在凌霄殿的帝辛,便直接掀了棋局——以一种无比果断的姿态,跟上了伏羲的决策,使得太古的人皇们,和人族开始了彼此的切割。
当然,帝辛也做好了要应对这一场切割所引发的风波的准备。
“高,圣皇们都是长生者。”
“而对于人族而言,长生是绝对不可求的东西!”
“无论是基于圣皇们对人族的影响,还是基于人族自身的独立,这都是人族必须要走出的一步。”
“和圣皇们的切割,都是人族必须要踏出的一步!”
“这一步不是我走,便是后来的人走!”
“既然我能走,那为什么要让后来的人走呢?”帝辛说着,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炙灼,将这殿室内的冰冷,驱散得干干净净。
禹皇过后,启王夺位,断绝了人皇的传承,也断绝了人族的长生。
从那个时候起,人族的未来,就不需要圣皇们去背负!
自启王过后,历代的人王们,但凡是知晓火云洞本质的,无一不想将圣皇们从火云洞中救出来。
——这是只在人王的传承当中,代代相传的隐秘,代代相传的夙愿。
“大王想过代价吗?”
“不是人族付出的代价,是大王付出的代价。”
“圣皇们的功业是不朽的,大王和他们切割,国人会如何看待大王?”成高道。
帝辛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宣之于人的东西——就算是火云洞的圣皇们,因此脱困,人族当中,也不会有任何人将这当作是帝辛的功业。
因为圣皇们的长生,故而要摒弃圣皇们的影响,对于人族而言,这更是不可接受的理由!
一旦帝辛做出了最终的决策,那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帝辛因为自身的权柄被人皇的存在所动摇,故而,要摒弃那些人皇的存在。
人族当中,没有任何人会理解他!
就算是帝辛的谋划成了,就算是帝辛将这一切的风波都压了下去,那他在人族的历史当中,也注定留下骂名!
若是不成……这殷商的传承,都要断绝!
“我不在乎!”面对着成高的问题,帝辛却是洒然一笑。
他是人王。
而人王,既然执掌人族的权柄,注定要背负这些东西!
当人族的发展走到了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人王,便需要在这岔路上为人族选定一个方向,然后背负这后续的一切。
——成为人王的时候,帝辛便已经做好了这准备。
“高,你也不必担心。”
“而今的局势,其实对我很有利。”
“人族和圣皇们的切割,便是那些大罗,都乐见其成。”
“过往的时候,我无论做什么决策,都要考虑许许多多的东西——然而对于这圣皇们所引发的风波,我却只需要考虑人族的内部的风波而已。”
“大王需要我做什么吗?”似乎是被帝辛给彻底的震住了一般,又良久过后,高的声音,才又在宫殿当中响了起来。
“大王,西伯侯姬昌,他的声望太过了。”
“他所参研的易,也恰好是伏羲陛下的传承。”
“往昔也便罢了——可若是那圣皇的风波被引爆,无论西伯侯愿还是不愿,都必定会成为他人所推出来的旗帜。”
“西伯侯最近在做什么?”帝辛问道。
北海的局面之间,西伯侯彰显出了威胁朝歌的实力,于是那个时候,执掌摘星台的姬昌,便是从摘星台当中脱离,在朝歌城中住下,彻底放弃了自己手中的权柄,以此消除自己对朝歌的威胁。
此举,固然是使得君臣之间生了嫌隙,使得他人认为,帝辛对西伯侯姬昌生出了怀疑之心,故而西伯侯才不得不放下权柄‘以自证清白’——但对于当时的姬昌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以帝辛的气魄,他必定是不可能让姬昌放弃权柄的——他人越是质疑,帝辛就越是要彰显自己对姬昌的看重和信任。
然而,姬昌当时所想的,却并不只是君臣和睦的问题。
——当时的他,已经切切实实的,有了威胁到朝歌的力量。
彼时的帝辛,并不理会这种谣言,甚至找到了姬昌商议,想要演一场戏,将人族内部那些不稳定的力量,给彻底的引诱出来,然后一了百了。
但姬昌却是直接拒绝了帝辛的提议。
首先,并不能保证其他人怎么想——万一,真的有人弄险,勾连西岐的力量,扰动出一些可怕的变故来,那对于人族的大局而言,才是真正的破坏。
在这,帝辛那想要以姬昌来作为诱饵的考量,姬昌看来,也是在太过于荒谬——那急功近利的‘诱杀’之态,不是作为人王应该有的想法。
所以,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姬昌根本就不顾帝辛的挽留,然后做出了自己的决策。
那就是放弃了摘星台的权柄。
同时,也令领兵的南宫他们,交出了手中的兵权。
他的自证清白,不是在对帝辛自证清白——而是要让那些有可能通过西岐来扰乱人间的想法,彻底消失!
可也正是因为这两种既然不同的应对,以及姬昌丝毫不顾及帝辛挽留的决策,使得这一对君臣之间,反而是生出了嫌隙来。
帝辛也认为,姬昌太过于的柔弱。
无论是北海,还是那些长生魔贼,又或者是试图借着北海之战的时候,在人族扰动风波的人,都是人族当中的隐患——这些人,看重自己的利益,更甚于看重人族的利益,他们能毫不犹豫的,妨碍整个人族以成就自己。
既然有了这机会,那就该将这些人给扫荡得干干净净,哪有怀柔的道理?
而姬昌则认为,帝辛太过于的刚强,也太过于的急功近利。
能够扑灭北海,能够扫除那些长生魔贼,已经是莫大的胜利。
余下的癣芥之患,稍作调养,便足以安抚平定——这天地之间,哪有只是因为手脚偶尔抽搐,就要直接将手脚给砍掉的决策。
更何况,人有私心,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至于说损人族以肥自己……那些‘自己’,不也是人族的一份子?
他们的士卒,他们的底蕴,也不一样出现在了人族对天庭的战场上,在为了人族的利益浴血而战?
所以,除非是能明确的确认,那些人已经背弃了人族,不然的话,他们的举动,完全无法简单的界定为妨碍了人族。
而作为人王,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要以钓鱼的姿态将他们诱杀。
不然的话,一眼看过去,整个人族当中,便几乎是没有不可杀之辈。
“西伯侯潜心专研易理,倒是其子伯邑考,从陈塘关归来过后,却是颇有些不安分,在朝歌城中,四下拜访,为其父活动。”成高说道,将伯邑考的动向,逐一在帝辛的面前道来。
西伯侯和帝辛之间的分歧,难以对他人言说,所以伯邑考也并不清楚西伯侯从摘星台当中脱离的真正原因——于是,他便也以为,自己的父亲真的被帝辛所囚困。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便在朝歌城中,四下走动,四下拜访那些官员贵族,想要通过他们来替姬昌说情,以此求帝辛‘赦免’姬昌。
“姬昌没有劝过他?”
“大王,父子天性如此,这又哪里是西伯侯劝得动的?”成高应道。
“看来,他也去过你的府上啊。”帝辛大笑起来。
“罢了,既然如此,我便全了他的父子天性,也替你还了伯邑考这人情。”
“高,你替我走一趟,告诉姬昌,让他替我筹备三年过后的大祭!”
“是。”成高低头,后退着缓缓离开这宫室。
正当他要踏出宫阙的时候,帝辛便突然又开口。
“高,你有触碰过长生吗?”
成高的心跳,几乎是要在这一刻停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