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了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掏出金针,坐在了蒲团之上。
“云施主,今日又该施针了。”
“多谢大师。”
“好好捡回的一条命,活着,总比死了好。”
别辜负了那人的一番心意。
金针扎入全身大穴,那种如蚂蚁啃啮心脏的千疮百孔之感又来了。
云彼丘皱眉,死死忍住浑身袭来的剧痛。
终究是没能忍住,从喉底溢出一丝呜咽的呻吟声。
无了聚精会神地下手出针,利落,行云流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场名为救治的酷刑终于结束了。
云彼丘自嘲地想,如今这幅样子,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无了收针,声音刚好传到门外那人的耳朵里。
“非是老衲要救你,而是有人不愿看你死罢了。”
他起身,走到门边,看着那道身影似是有意躲避,极快地闪到了一边,笑着高声道:“那老衲就不打扰云施主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李相夷。
他今日一早醒来,便收到一封穿门而来的密信。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云彼丘未死,李莲花搭救,人在普度寺。
他循着信中所言一路来到了普度寺,果然看到禅房里,无了在给一个白发男子施针。
虽然几日不见,那副容貌已经变得有些陌生。
但李相夷认得出,那是云彼丘。
昨夜碧茶毒发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他的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
恨么。或许吧。
但此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李相夷推门而入,红衣身影在一片白雪之中格外显眼。
禅房里袅袅升起的烟被这阵风霸道地吹散。
云彼丘浑身一抖,他感到背后一阵熟悉的气息。
是门主来了。
刎颈剑支在他的脖子上。
来人说话了。
却不是熟悉的李相夷的声音。
对方压低着嗓音,音调格外粗鄙,“你就是云彼丘?”
不是少师剑,这是一把自己从未见过的剑。
声音也对不上。
但不知为何,云彼丘还是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道:“云彼丘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叫云清念。”(不准笑哈哈)
他捻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只听到背后那人冷哼了一声。
“什么清念浊念的,老子是李相夷的追随者,今日来是取你性命的。”
李相夷瓮声瓮气地说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和云彼丘见面。
明明,他可以大大方方直接承认的。
现在这样,搞得他好像心虚一样。
“我命不值钱,你想要,就尽管拿去好了。”
云彼丘虽然不知为何门主要故意装作他人,却也没有揭穿他,很是配合地回应道。
不过,他的话却是心里话,这条命,本来就是欠了他的。
“你当真不怕死?”
那道粗噶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彼丘闭了闭眼,“若我有机会,愿用生命偿还给那人。”
“好,记住你今日的话,我先不杀你。来日,我自会再来找你。”
红衣身影一跃,离开了禅房,消失于风雪之中。
云彼丘猛地回头,只看到一抹消失在墙角的红衣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