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许怀瑾手臂下意识地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他微微侧头,把脸轻轻埋在沈知夏的发间。
感受着丈夫身上温度,原本还在克制的沈知夏彻底放开自己的情绪,眼泪沾湿许怀瑾的衣襟。
“好了没事了,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再多去陪陪咱们的女儿吧!”
而在沈知夏看不到的角度,一滴清泪悄然从许怀瑾的眼角滑落,那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下坠,最终隐没在他的衣领间。
徐浅浅眼前的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紧接着眼前的画面破碎,少女的意识返回了现实世界。
“姐姐,姐姐,你怎么?”
徐珏焦急的声音将徐浅浅懵了意识的唤醒,在强行推开了想要给自己做人工呼吸的徐珏后,徐浅浅再一次将视线投向那台座钟。
少女徐浅浅的双眼中流露出复杂难辨的神情,她似乎亲眼见证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此时此刻一种想要探究更多真相的欲望悄然滋生。这份渴望愈发炽热驱使着少女做出一个决定——她想买下这台座钟。
徐浅浅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仿佛只要能参透座钟背后隐藏的秘密,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她的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
“客人,您怎么了?”
似乎是被之前的徐珏的呼喊所吸引,还在仓库打包素材的少年店员返回了前台查看情况。
一见到徐浅浅并无大碍,他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整个人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事...”
略作停顿,徐浅浅便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付出了实际行动。
“壁柜上的小座钟卖不卖?”
听到面前的客人问起座钟,少年店员脸颊微不可察的抽搐,他略一思索给出了答案。
“抱歉啊客人,这个座钟是家里长辈留下的遗物,不卖只送,但只能送给有缘人。”
“有缘人?什么情况下才算是有缘人?”
斟酌少年店员口中的话语,徐浅浅越过对方的视线,用一种古怪目光看向壁柜上座钟。
“我家长辈曾说过,若是有人能在不接触,不破坏这台座钟的情况下,能让停止的分针和时针走动,便是这台座钟的有缘人!”
听到少年回答,徐浅浅原先古怪的目光转变成了一丝玩味,她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壁柜上的座钟。
“是这样吗?”
顺着徐浅浅手指的方向,少年店员从原本不解疑惑,很快转变为了惊讶和震惊。
这台从他出生起就未曾转动,也无法修复闹钟竟然恢复了正常。
原本施加在它身上如同时间凝滞的魔法,在这一刻如同春日冰雪般消融。
“这......”
少年店员陷入了短暂茫然,而在这股茫然退去后便是欣喜。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来到放置座钟壁柜前,小心翼翼托着座钟的底座,将其缓缓捧起。
“客人,家中长辈说过,一定将座钟亲自送到有缘人手中!”
徐浅浅刚接过座钟,就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以她虚弱的身体,差点没拿稳让其脱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徐珏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稳稳托住了徐浅浅怀中的座钟。
将座钟放置在自己双腿之上,徐浅浅也有机会近距离端详这一老物件。
就在刚刚,这台座钟竟在徐浅浅的眼皮子底下,毫无预兆地恢复了运转。
徐浅浅敢发誓,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座钟做过任何手脚,它就那样自己动了起来。
“有缘人...什么才是有缘人...许怀瑾...沈知夏...守望者...还有命运指针!”
徐浅浅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幻觉中听到的词汇,眼神随之逐渐坚定,她再次下定了决心。
在嘱托徐珏照顾好自己后,对着座钟再次使用了伪全知的权柄。
这一次,幻境场所不再是街边的小店,而是烛火暗淡的地下空间。
“爸爸,妈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女童稚嫩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徐浅浅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借助微弱火光看清楚了在场的三人。
为首的是徐浅浅熟悉的父亲许怀瑾,一旁半蹲在地安抚小女孩的是母亲沈知夏,以及他们的四岁的女儿——一个让徐浅浅看起来有三分眼熟的小女孩。
小女孩容貌随她的母亲沈知夏,小小年纪就已经容貌出众,若是长大了肯定是一个美人。
只是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血色。
“小清乖,爸爸妈妈是要带你去治病,病好了小清晚上睡觉就不会感到痛了。”
抚摸着女孩的小脑袋,沈知夏露充满母爱的微笑,但眼睛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
“妈妈,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小清做错了什么?”
被称作小清女孩伸出她稚嫩的小手,想要擦去母亲眼角的泪水。
“没有,小清没有做错什么,是爸爸妈妈的错。小清一定要乖乖的,记得去了治病的地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上学时也要听私塾先生的话,记得完成功课不要偷懒,还有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对了上次带你见过的暝姐姐你还记得吧,到时候暝姐姐会代替妈妈照顾好你的......”
沈知夏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交代不完的事情,但时间终是有限的。
“小夏,快到时间了。”
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怀瑾,此刻往前跨出一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知夏的肩膀,像是在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紧接着,他在一旁缓缓蹲下,让自己目光可以与女儿目光对视 。
“清渠记住三件事情!一,保护好自己。二,暝姐姐是唯一值得你信任的人。三,拿好这个这个!”
说罢,一枚精巧的怀表被许怀瑾塞入女孩的手中,半开的表盘上时针和分针定格在九点零九分。
看着女儿迷茫的眼神,许怀瑾出于内心的愧疚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许怀瑾轻轻掀开上身衣襟,动作利落地从腰间取出一把老式转轮手枪,他抬手微微拂去上面的灰尘,随后便将手枪递到女孩掌中。
沉重的枪支险些从女孩手中滑落,尽管她的手指尽可能的蜷曲,但女孩小巧稚嫩的手掌难以握住这专为成年人设计的武器。
见状,许怀瑾稍作思忖,最终还是选择将手枪连同腰间的枪套一起,轻轻放在了女孩怀中。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注视着女孩的眼睛,轻声说道。
“清渠,这柄手枪就是爸爸,它会代替爸爸保护好你的!”
直到这一刻,即便是幼小女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早慧的她第一时间问出自己的疑惑。
“爸爸,妈妈你们不陪我一起去治病吗?”
听到女儿稚嫩的提问,沈知夏内心防线瞬间崩塌,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洪水般的情绪。她哭着猛地抱住女孩,似乎想将自己所有的爱与不舍都融入这一抱之中。
但拥抱是短暂的,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沈知夏松开了抱住了女儿,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转身跑出了房间。
沈知夏选择了逃避,但许怀瑾却不能这么做。
“许清渠,爸爸妈妈有些重要的事要去做,没办法陪你去看病了。临走之前,你一定要记住爸爸之前跟你提到的三件事。”
“其次你是许家人,是守望者许家的一员,我们许家世世代代都是守望者的成员,所有人都在为预言之日的到来做准备。”
“本来呢,爸爸打算等你成年之后再让你自己做选择,可你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幸运的是去年年底命运指针有了反应,你的病有救了!只是,清渠啊,九十九年九个月九日九时九分九秒,这是你需要付出代价!”
“爸爸妈妈心里实在是不舍得,但我们又实在不忍心看着你痛苦的死去,最终做了这个决定。希望你不会恨爸爸妈妈。”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许怀瑾,此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也不管女儿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
仿佛想把所有的心里话,在这最后的时刻都一股脑儿地告诉女儿。
随着时间推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也就在这时许怀瑾从自己身后取出了一只关在笼中彩色鹦鹉。
“我把唧唧带来了,唧唧会代替父母陪伴你的,你一定要和唧唧好好相处,不要再拔它的羽毛了哦!”
说罢,许怀瑾缓缓起身,一边注视着女儿,一边朝出口方向退去。
年幼的许清渠见状,平日里最心爱的小鸟唧唧此刻也顾不上了,心急如焚地朝着父亲冲去。
“爸爸,爸爸,我不想治病了,我要待在爸爸和妈妈身边。”
她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房间里回荡。
然而,女孩的小短腿哪能追得上大人的脚步。她拼命奔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一点点关上。
直到房门彻底关闭的最后一刻,她伸出的小手终究没能拉住父亲的衣襟。
随着厚重的门扉缓缓合拢,房间里的烛火也几乎同时熄灭。
刹那间,整个空间陷入深邃的黑暗之中,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