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慌了。

原本只是说好，欺压一下这位年幼的世子，只要不伤他太重，他就能平步青云。

可现在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了。

局面急转直下，变成了他要谨慎处理这件事，否则等待他们的，不再是升官加爵，而是冰冷的监牢。

就连抓着小环小鱼的士兵，也惊慌得松开了手。

富贵险中求。

他抽出长刀，喝道：“大胆刺客，竟敢当街杀人，看本校尉将你拿下！”他又扭头，对手下命令道：“给我抓紧她们，待本官拿下这刺客，一并送往京兆府。”

他的声音是如此宏大，恨不得让全长安的人都听到他的吼声。

既然已经见了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李业看到他脸上的狰狞和杀意，他丢掉刀子，一动不动：“你还想对本世子动刀？”

这街头的行人不多，此刻全都围了上来，只见李业脸上的血迹顺着脸颊流下，划过了他的嘴唇，可他神情默然，态度强硬。

“这小孩，当真是狠辣。”

“他竟然是世子……”

“世子当街杀人了！”

“快让开！他是刺客！”

那校尉急红了眼，如果李业还拿着刀，只要李业继续和他对质，他便一刀捅死李业，落实李业“刺客”的身份。

以后到了公堂之上，他再死咬不知李业身份的事，如此一来，背后的那位大人就不会抛弃他。

这是他破此死局的方法。

但现在李业丢了刀子，仍他宰割，轻而易举便破了他的杀意。

此时他若再动手，便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他。

他也只能上前擒住李业，死死扣住李业的双手，生怕李业再次抽刀，又叫人背中刀的手下去医馆。

小环小鱼，还有那马夫，也被一并押去那京兆府。

李业被推动着，双腿仿佛不属于自己，只是机械似的走着。

干燥的风不断打在他脸上，吹散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扭头看向行尸走肉般的小环和小鱼：“小环？小鱼？”

小环抬起头，很是迷茫地看着李业，眼睛毫无焦距，便好似梦游一搬，好几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殿下，您，您杀人了！”

她忽然出声，便是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她身侧的小鱼似乎被惊醒，她歇斯底里地看向李业：“殿下！您没事吧？”

李业沉默了。

他以为他会长时间的陷入那杀人的恐惧之中，可奇怪的是，走了没多久，他心里的不安却渐渐地消失了。

怎么也握不紧的双手，十指朝下，摊开了。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

那个人活不了了。

被捅了一刀，不算很严重的致命伤，但如果捅进肚子里，再握着刀子旋转，搅碎了器官，即便是现代的技术也难以活命，更何况是在古代。

这是他从电视里学到的，当初只是因为猎奇而记住的知识，从没想过会在现实里用到。

但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他不可抑制的咧开嘴，看着自己手上开始凝固的黑血。

有个人死在了他手里。

他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