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抿着嘴，压住上扬的嘴角。

“承蒙吉言。”清禾混不吝道。

“清姐姐，我打听到，日前夜里有个人登上了九层楼……”祝礼从楼里跑出来。百花楼的一楼，开店迎客，吃饭住店听曲品茗，和寻常风雅的地方一样，倒是不难打听。

这个时间，清禾和祁宴对视一眼，瞬间猜出那个人是谁。

“登上九层楼有什么难的，难的是一直待在上面……”老乞丐从袖口取出一把薄刀，把甘蔗切成碎片扔进嘴里。

“你知道怎么上楼？”清禾转头看他。

“登九层楼，见白沙城主一面不难，递了帖子，城主就会给你一个任务，能做到，就能见到她……”

姬瑶穿着水红的纱衣，脸上蒙着面纱，站在三楼的一间雅阁门前。她的手里握着一枚不大的纸笺，手心的汗浸湿竹叶纸，几乎牢牢贴在掌心里。

白沙城主的回帖，和三零一的雅阁客人共度春宵，在房间待够十二时辰。

房门打开，姬瑶看着门里，瞳孔瞬间放大，浑身颤抖着后退几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你以为是什么容易的任务……”老乞丐看着帖子被递上去，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阴恻恻道，“城主洞悉人心，她给的任务往往是你最不愿意去做的。她会踩碎贵族的尊严，挥霍富人的财宝，丧掉善人的良心，她的任务会毁了你……”

不可以，姬瑶摇着头，身体直往后退。

一只粗壮的大手伸过来，拽住纤弱的胳膊，一把扯进了房间。门彭得一声关上。

一边经过的侍女悄悄瞥一眼，心中嘲讽，三零一的客人是出了名的折磨女人，城主哪里是这么好见的。

“她毁过你？”清禾一针见血道。

“哼……”老乞丐厚实的脸皮遮住了神色，“这些年白沙城外埋着的尸骨不知有多少……眼前这城里的人，有些可能活不到明天就死了，但我不会死……”

“你们还我的钱！光天化日怎么能抢钱啊！”一个大腹便便衣冠不整的男人，被赶出百花楼，他身上除了一件锦缎长袍，再无分文。

“这里是白沙城，以为有钱就能来混？”一个黑衣打手握着棍子站在门前，身后一名茶伎摇着扇子，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男人。她是百花楼一楼奉茶的艺伎，今日运气不错，这有钱人的钱就是好骗，她手里有了这千两银子，就能去二楼做事了。

“你们趁我醉茶，套我的话，骗我地契，强抢钱财，我要去衙门告你们！”男人指着狼狈为奸的两人吼道。

“我这初来乍到的大人啊……”茶伎缓缓附身，看着男人如同看一头蠢猪，掩面笑道，“白沙城的衙门只有狱卒，没有公堂，这里不断是非……白沙城从不收留无能之人，是你自己没本事守住钱财，如果你一来城中就舍得花钱，雇佣几个打手，此时我们还要费一番功夫呢……”

清禾听得一愣，“没有公堂，我们为什么要入狱？”

“呵呵……”老乞丐笑道，“那不过是城里有权势的人和狱卒合谋，做了个收钱的局……他们只管把人押到那里，赚的钱就能拿三成。”

清禾环顾四周，那这些来往的商贩岂不是随便抓。

“白沙城没有普通人，这里到处都是不世出的高手……”否则一进城就被吃得渣都不剩。

“有人闹事，麻烦管事把他押入大牢……”茶伎摆摆手，几个打手一拥而上。

“你们干什么？”地上的男人没来的及起身，就被两人摁着往东边的衙门去了，“没天理，没王法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唯白沙城不受礼教律法规束……”

清禾啧啧摇了摇头，突然道，“老人家您口才不错呀……”

说话间，一张不大的纸笺递了过来，是城主的回帖。

清禾打开纸笺，寥寥几个大字墨色未干，原本带笑的嘴角缓缓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