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碰瓷团伙，吴来是“庄家”。他们合伙一回，不管“收成”大小，吴来都要管饭。

今天这一桌尤其丰盛。原来这一日是无为州的十日一大会。他们打算这日“出摊”一回，必有收获，回来后好吃好喝一场。

万没想到收获回来了两个恶大汉。

但这是吴来眼下不敢老实说出口的霉气事，他只能挑着顺人耳讨人喜的话说。

薛良豪也知吴来说的全是“识趣”话，“呵呵”一笑道：

“你小子会说话，爷喜欢。王二，听见没？以后跟瓷儿吴学着点。”

王二胡吃海喝着，两腮豉鼓的“哦哦”着应声。

薛良豪也不与王二介意，也大快朵颐起来。两个又吃又喝像在进行一场比赛，挟大筷，吞大口。原因是这两个货奔波了一天，早已饥渴难耐。

他们两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似的很快把满满一桌酒菜消灭了净光。让吴来看着暗暗乍舌闹心，暗暗里说道：

“怪道这两人不好惹，原是好大饭量。我们七八个人的饭食，让他们两个就糟塌净了。人们说的食大力猛太有道理了。”

吃饱了，喝足了，薛良豪打着饱嗝，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对吴来说道：

“来儿啊，爷吃好了。你坐下，陪爷拉拉家常。爷问你，平日里做什么营生，靠什么养家糊口啊？”

薛良豪这一问，令吴来当场十分难堪，含含糊糊、嗫嗫嚅嚅地说话很不利索。

因为他的“职业”实在不光彩，不能正儿八经地启齿于人。

薛良豪就是要用他的不光彩事立威拿捏他。见吴来嘴里像噙个茄子似的不好好说话，听得烦了，便把他那蒲扇的大掌往桌上一拍。只听“啪”地一声，可怜刚才为薛良豪大吃大喝服务的一张槐木桌，“喀嚓”声里七零八落地就散了一地。

薛良豪的突然发火，一掌就拍碎了一张结实的槐木桌子，把吴来吓地一下又尿湿了裤裆。

待再听到薛良豪问他做何营生，让他捊直了口条好好说话，就老老实实地讲起了他的“工作简历”。

原来，吴来没有什么正当职业，人又好吃懒做。于是在游手好闲的日子里，勾结了几个流痞混子，如鼠眼曹兴有，独眼龙、操明胜、史金宝等，专门做一些碰瓷讹人的勾当。

曾有一次，吴来五个人合伙，做成了一桩大“生意”。

那次的情形一如当天薛良豪和王二闹市所见的吴来碰瓷事。

被碰瓷苦主也是一位乡下土老财的千金小姐，让他们如愿以偿地诈得了十万两白银，使人几乎破产。

吴来也由此购置得了吴家斜胡同里的这份家业，又娶妻生子。说到此处，吴来不无遗憾地说：

“眼看今日闹市街头，再现七年前情形。那小姐就要依计入彀，我们就要大发横财。不成想横生枝节，凭空里神现这位爷，使我们功亏一篑，十万白银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不知这大爷和那小姐何情何缘，偏偏解了她的围？”

薛良豪听了他这句话，“呸”了一声，接下吴来的话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