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越芽反而镇定下来了。
她也淡定地看了一眼卓非寻,见对方并没有看她,而是从饭团上掰了一块米饭,往围栏里扬手一丢。
四只鸡扑过去争抢啄食,三只白鸭抢不过,在一旁嘎嘎叫。
见状,卓非寻又掰了一大块扔在鸭子附近,那些鸡头利落回转,凶猛地啄退鸭子,再次抢光了饭团。
“白痴。”卓非寻简直给气笑了。
越芽嘴唇紧抿,嘴角不断抽搐。
卓非寻看了她一眼:“喂,你想笑就笑,憋着以为我看不到吗?”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芽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办法这个画面太好笑了。
卓非寻也笑了:“这些蠢鸭子。”
气氛轻松了起来。
瞅了一眼她手里的盒饭,卓非寻问:“这是你妈做的?”
“不,不是。”
“你爸?”
“不是,是我做的。”
卓非寻哦了一声,站起来坐回他的“小板凳”,吃着剩下的饭团。
越芽一边默默吃着饭,一边回味着刚刚的近距离接触,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很欢喜。
自从那次“蠢鸭子”事件后,他们之间变得没之前那么严肃了。
有时候,卓非寻会跟她说几句话,问了她手臂上的是不是胎记,问她是哪个班的。
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吃各自的,两人话都不多,只是,这种无声的沉默不再尴尬,氛围比之前自然了很多。
污水顺着小凹槽流向碧绿的菜畦,鸡鸭在篱笆内拉屎,扑棱抢食,不太好闻的气味让人望而却步,反倒让这里成了喧闹校园里最幽静的一角。
有一次,卓非寻突然说:“在这久了,竟然闻不到臭了,看来你以前说的不错。”
越芽心里生出隐秘的喜悦。
这个地方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越芽不知道,卓非寻来这里的“艰难程度”,每次他都要左拐右拐,甩了后面的尾巴,或者是第四节课早退。
虽然生活中有这一个小插曲,越芽也不敢荒废自己的学业,只是每次周末回到家的时候,把自己的情愫写进日记本里。
十一放假在家,一想起卓非寻,她就情不自禁嘴角上扬。
有一回被李大莲一看到了,拿拳头捶她:“你在高兴什么?你哥不在家,你就这么高兴了?!”
越芽抱着头,忙说:“不是的,我没有。”
李大莲叉腰:“你个逼崽子最好没有!还不去做饭!”
越芽转身去了厨房,七天假期才第二天,她已经想回学校了。
一回到学校,日子就过得飞快。
转眼,十一过后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越芽又是全校第一。
只不过,从初一开始,她就几乎次次霸榜,那些羡慕、嫉妒她的人已经麻木了,因此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看到了也就是“哦,又是她啊”。
不过,这次有个人的排名倒是引起了轰动——卓非寻排在第三名。
热闹的食堂,饭菜飘香,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交头接耳。
有个女生说:“他竟然考不过越芽,我感觉他没那么帅了……”
有人辩解:“越芽就是个机器人,谁考得过她啊。”
还有的说:“第三名也很不错了啊,你考得到吗?”
“我听说他经常逃课呢,第三名已经很厉害了。”
第一个女生眼里又放光了:“哇塞,逃课考第三!那还是帅的!”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食堂背后的后山,两个当事人浑然不知。
秋风送爽,山上的树叶,随风旋转飘下,落在院子里的泥巴地上,院里只偶尔,听见几声“咯咯咯”,“嘎嘎嘎”的叫声。
手里的饭团吃到一半,卓飞寻淡淡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虽然是夸人,却很平淡,让人不知道他的态度到底是好是坏。
但是,越芽知道他就是这样,他大部分时间像是没什么情绪一样。
她脸上微红,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了笑。
卓非寻吃了一口饭团,继续说:“不错。”
越芽一听,不禁挺直了微缩着的肩背,有种自豪的感觉。
记事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骄傲的感觉,是在她读一年级,考了全班第一,致远爸爸夸奖她的时候。
她忍不住偷看卓非寻,他比在她心里伟岸的致远爸爸还高……确实,身高上是卓非寻更高,不知道他吃什么的,能长这么高?
余光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卓非寻突然心里有点乱:“喂,第一名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越芽急忙缩回身子,心虚道:“我没,没有……”
“哼……”
卓非寻不再说话,两人又默默干饭。
过了一会儿,卓非寻率先吃完了海苔饭团。
右手在树墩上一撑,他帅气地起身站定,甩了甩快遮住眼睛的刘海,他对越芽说:“卓越,卓在前,越在后。”
越芽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
卓非寻眼里闪过一丝胜负欲:“所以,下次我要在你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