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小山村内,面色略加苍白的风花紧紧握住叶非言被包扎的右手,双眉紧皱,守在一旁的阿诺尔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将熬好的药放在木桌上,一言不发转身出了房门。
阿诺尔瞧了瞧天色,进屋拿过弯刀、背起竹篓再一次出了小山村。
如果叫卅邦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一定会被无情嘲笑的。走在路上的阿诺尔自嘲地摇头笑了笑,转过一条弯道,上了山。
山上总是和谷中不一样,大风一阵一阵,吹得人抬不起头来,阿诺尔紧紧握住勾在岩石缝中的弯刀,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经历了一番磨难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治伤良药蒲圻草。
这一次阿花一定会高兴的!阿诺尔手中捏着蒲圻草,咧开嘴傻傻地笑了,大风吹得他的衣襟呼呼作响,远处隐隐有野兽的叫喊声传来。
阿诺尔敛了心神,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黄昏时刻,阿诺尔提着竹篓归来的时候,一道消瘦的身影正立在门前等着他。
在看见风花的那一刻,阿诺尔白日积攒的委屈在刹那间都烟消云散了,想起什么,他迅速从竹篓里拿出挖到的蒲圻草,朝着风花晃了晃,兴奋道:“阿花,你看,你要的草药我给你找来了!”
夕阳下的人浑身脏乱不堪,露在外面的臂膀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风花看着,鼻尖一酸,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傻子,谁给你说我要蒲圻草了?”风花说着,快速跑了过去。
黄色的衣裳被她腾起,如一只凤尾蝴蝶,翩翩起舞,阿诺尔双眸紧紧盯着朝他飞奔而来的风花,心跳陡然加快,他紧张得不知道将手往哪里放。
本以为对方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风花却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阿诺尔心中一阵失落。
风花红着眼,从衣袖中拿出手帕踮起脚尖擦了擦阿诺尔额上的细汗,她道:“谢谢你,阿诺尔!”
站定的两人与身后的夕阳融为一体,远远看着,如一副情意缠绵妾盼君归的水墨画。
此刻,两人离得很近,阿诺尔甚至可以听见风花细微的呼吸声,额头上传来的触感令他心跳加快,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他想对眼前的人说,他不要感谢,他只要她能够留下来,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
心底的话如鲠在喉,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那个勇气。
就在这时,风花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在阿诺尔干裂的唇上吻了吻,紧接着,她在他耳侧轻而缓道:“对不起……”
阿诺尔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做任何反应,一股剧痛从他背后传来,苦涩代替甜蜜涌进了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手中的竹篓应声而落。
“阿花,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么?”阿诺尔问。
风花快速往后退了两步,剧烈摇了摇头,“不,阿诺尔,你是这里对我最好的人,这一世是我风花欠你的,若有来世,我做牛做马必定还你……”
来世?阿诺尔清明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深邃起来,阿花,万恶谷的人,是没有来世的。
他突然想起当初卅邦他们笑他,说他总有一天会栽在这个小娘们手中的,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到他们的?
“不会的,你们且等着……”
志在必得的话语犹在耳边,他的阿花却不再是他的阿花了。
阿诺尔重重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弯刀却一刻也没有松过。
风花望着地上的人,泪眼婆娑,“对不起,我受苦没什么,但是我不能让少庄主落到那些人手中,阿诺尔,若有缘还能再见,我风花绝不负你。”
在说这话时,她握着匕首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刀尖上的血缓缓滴落在了地上,眨眼间的功夫便被尘土吸收了。
“再见了,阿诺尔……”风花从竹篓中拿过几株蒲圻草,快速进入了小木屋中。
阿诺尔眼睁睁看着,没有动。
……
当叶非言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守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脸色苍白正在发呆的风花。
看着风花不正常的脸色,她直觉出了什么事,“风花,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过神来的风花立即笑道:“少庄主,您醒了!”她说着,站起身取过篝火上熬好的汤药递到了叶非言跟前,“来,先喝药!”
叶非言如炬的目光紧紧凝视着风花,没过多久,风花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了药碗之中。
“少庄主,阿诺尔从那帮人手中把我带出来,最后……我却伤了他,逃走了!”短短的几句话就交代了事情的因果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