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下钥时,乾清宫殿内已经点了灯,琉璃灯罩将烛光映得透亮。
燕昶心情不佳,回了乾清宫,不曾用晚膳,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
太监总管全德守在门口,一心担忧龙体,却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了御膳房将养胃的粥水时时温着,说不定陛下几时就饿了呢。
这时,一嫩脸小太监急匆匆赶来。
全德看着眼熟,这不正是自己收的儿子?
他被自己安排在采买司,时时便能出宫,料想是又在宫外遇上甚么趣事儿了。
全德上前一步,拦下鲁莽的徒弟:“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小太监凳子见是全德,连忙弯腰告饶:“义父莫怪!小子是来传消息的!”
全德挑眉哼声:“又是些朝中官员狎妓斗酒之事?”
小凳子摇头,凑近了低声道:“奴才赶着回宫时,路过大将军府,见将军府管事急匆匆请了闲赋的李老太医进门……”
全德闻言一愣。
“先前便隐约有人传大将军病重,您说是不是……”
真到时候了?
全德心下一惊,肃起脸来:“朝廷重臣岂是我等能议论的!”
小凳子一惊,见全德脸色不好,利落认错道:“是儿子失言,义父责罚我罢!”
全德哼一声,板下脸来半训斥半提点地说了小凳子一通,才打发了人离开。
自己则心思一转,理理衣摆,轻巧进了殿门。
殿内帝王燕昶坐于御案之后,神色冷漠地看着宗室上奏请求充盈后宫,诞育皇嗣的折子。
他后宫单薄,仅有两个潜邸时推脱不去的侧妃,登基后被他随意封了个嫔位扔在后宫,这几年来从不曾宣召,遑论再选人入宫。
正思忖着寻个筏子给闲着无事的宗室找些苦头,就听下头全德太监轻声道:“陛下,奴才有事禀报。”
燕昶换了个折子打开,手持朱笔,头也不抬:“何事?”
全德下意识想勾起笑脸,但转念一寻思,觉得不妥,便收敛表情,低眉垂眼道:“方才奴才得知宫外骠骑大将军府上消息,说是大将军情况不好。”
他说完,就闻上头帝王啪嗒一声放下折子,却不吭声。
全德正揣度龙心有无大悦,就听皇帝淡淡到:“朕知晓了,出去罢。”
全德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赶忙躬身:“奴才告退。”
等全德退出殿外,燕昶沉默片刻,拿起桌案上的折子,翻看过后又放下,瞧着有些心神不宁。
案边烛火噗嗤一声,亮光晃悠几下又重归平稳。
燕昶忽然出声:“来人。”
守在暗处的护卫悄悄出现。
大梁帝王身侧长伴金吾卫,这是由皇帝亲掌的禁军势力。
金吾卫分明暗两部,明卫守卫御前、护卫宫城,暗卫散布京中,监察百官。
燕昶叫出了暗卫统领,又确认了骠骑大将军府情况。
得知顾持明情况愈发不好,他面上却并无太大波动,心底却在沉吟。
最终,燕昶一言不发,挥手让暗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