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妘睨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府里中馈实在不好掌,我之前同老夫人提过,日后云姐儿份例外的花销,都算在你的私库里。”
顾持明摩挲着谢泽妘的手:“为何用我的钱?”
“你是她父亲。”
“她还有母亲的嫁妆银子。”
谢泽妘若有所思:“有理。”
顾持明叹口气:“日后……我的私库都给你。”
就当是他将她绑在身边八年的补偿。
谢泽妘不愿听这些话,将人扶着重新躺下:“药劲就该上来了,再睡会儿罢。”
顾持明很快闭眼,呼吸渐沉。
谢泽妘出了里间,来到正院东厢,这里原先夫人周氏布置出的书房,后来被谢泽妘稍作修整,依然做书房用。
但原本的书卷典籍被顾氏兄妹全部带走。
现在书架上有的寥寥几本,多是医药养生类书籍。
桌案上有厚厚一沓,那是大将军府的账本。
顾府家底不薄,多是顾老将军和顾持明父子两代人征战所得,以及帝王赏赐。
实实在在的庄子铺子之类的产业不算多。
谢泽妘随顾持明在边关时也曾管过家,毕竟先夫人一直在京城。
后来她被扶正,接手大将军府中馈,也算不慌不忙。
即便起初被顾老夫人和先夫人周氏旧人使绊子,也不曾真正被为难住。
她查看近日账目的功夫,外头房管家也领着人进了门。
“夫人,城外几个庄子上的庄头都到了,等着拜见您呢。”
一年风调雨顺,时下秋收,城外几间小庄子上的庄头来送收成,顺便拜见主母。
谢泽妘放下手里账本,想了想道:“倒也不须见,老房你代我给些他们赏赐,好生送出府罢。”
房管家应声离开,半晌后又匆匆回来,看面色像是有事。
谢泽妘重又放下账本,有些纳闷:“有事?”
也不知究竟是何事,她见房管家皱着眉,低声道:“京郊一处庄子上的庄头同老奴说了些事、事关人命,可能牵扯上咱们府上。”
谢泽妘闻言,也严肃下来道:“你去将那庄头叫到偏厅。”
话罢,她起身往前院偏厅去。
片刻后,一汉子进了亮堂的厅房,他衣着简朴但也板正,精神灼灼,但右臂缺失。
左明进了厅,对谢泽妘见礼,而后起身微微低头,等待谢泽妘问话。
谢泽妘还记得他,她初初掌家时,见过几位庄头,这个左明曾在西北参军,后因伤退役,曾是顾持明手底下的兵。
是可信之人,谢泽妘便直接问道:“究竟出了甚么人命?”
左明一五一十道:“咱们庄田毗邻着老夫人的嫁妆庄子,两边人有些来往,三日前庄上一佃户李老三与老夫人庄上佃户喝酒,到半夜回庄上守夜,路上遇见有人拖着东西从隔壁庄子后门出来,往远处岭上坟堆里去,李老三借着酒劲跟上,在人走后上前查看,发现被丢在岭上的是一个死人。”
谢泽妘边听边蹙眉,夜半杀人,坟地抛尸,若是被有心人查出,说不定牵扯的不止是顾老夫人,还有大将军府。
下头左明继续道:“……在下随李老三再去查探,认出那被抛尸的女子是大将军府上丫鬟,而那丫鬟腹下出血,是一尸两命……左思右想,此事应当报知夫人知晓。”
谢泽妘原本还在思索若是此事牵扯朝堂可如何是好,现在再听,却另有了想法。
她沉吟后,转身吩咐房管家与左明将事情查清。
二人领命退下,不多时,房管家再次回转,这次脚步更加凌乱。
“夫人,有贵人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