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隆挂掉电话，发现唐念和老陈已经在车上等他。

“上车吧。”唐念摇下车窗对他说。

龙隆点点头，绕到后备箱，打开，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看到那件搁在阿布脖子下的衣服时，他心中微微动容。

………………

车上。

龙隆一上车，就对副驾驶的老陈说：“去富丽华大酒店。”

老陈下意识看向唐念，唐念打断他，说：“还去啊，你确定能找到你想找的人吗？你想想阿布，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龙隆说：“如果我不去，阿布才是白死了。”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你非去不可。”唐念愠怒，她实在想不明白，人怎么可以这么执拗，这么不爱惜自己。

龙隆当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只是望向老陈，冷漠地威胁道：“去富丽华。”

老陈无奈，说：“我不认识富丽华的路啊。”

龙隆说：“我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唐念一听，觉得不行，“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富丽华在哪里？让老陈导航就行。”

龙隆没说话。

老陈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你睡一会儿吧。等睡醒，我们就到了。”

龙隆往椅背上一靠，沉声道：“那好吧。”

最终老陈靠着导航地址上路了，龙隆则靠在后座的椅背上，他的眼神空洞，和来这儿之前判若两人。

唐念对接下来自己想做的事情于心不忍，但一想到刚才乱战的场景，她又深深后怕。

为了龙隆，他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吧。

“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那些烦心的事就都会过去的。”

这绝对是唐念第一次对他这么温柔，因为她如此说话时，龙隆的眼神立刻柔和下来。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终于松下所有警惕。

龙隆缓缓地闭上眼睛，小眯起来。

但他即便休息时，眉头也是皱的，明明是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庞，却没有一丝少年气。

唐念想，如果他的妈妈和姐姐还在，该有多心疼啊。

可是心疼归心疼，唐念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少年的阵痛期漫长，但唐念相信，他会挺过来的，也可以改过自新。

车厢内安静下来，给了唐念许多可操作的空间，老陈也配合地望向后视镜，刚才导航时，他已经偷偷查过附近最近的公安局，只待唐念一个眼色，就直奔目的地。

唐念是真的没有一丝犹豫，但迟迟没有决定的原因是怕龙隆到了之后情绪过激，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或伤害他人的行为。

可还有什么比看着他深陷其中更糟糕的呢？

唐念如此想着，正要做出暗示，龙隆忽然抓住她的手。

他依然闭着眼睛，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唐念的手。一触碰到唐念手心的温度，他眉间终于缓缓舒展。

龙隆温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富丽华大酒店吗？”

唐念心中一“咯噔”，害怕自己漏了馅儿，强装镇定地说：“为什么？”

龙隆握住唐念的手，说：“因为如果我不去，明天整个心动酒吧的人，包括吴刚，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消失？这么多人？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唐念会觉得这是什么滑稽的玩笑话。

但从龙隆嘴里说出来，唐念只会觉得惊恐。她反手握住龙隆的手，问：“没有其他办法吗？比如——”自首。

“没有，”龙隆打断她。他缓缓睁开双眼，温柔地望着唐念，“救一个人，还是救一群人，姐姐愿意帮我吗？”

他就是看准了唐念心软，才会告诉她这些话。果然，唐念迟疑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唐念说。

龙隆眼睛闪烁，嘴角不自觉抽搐，半晌他拥住唐念，把头埋进她的肩窝，低声嗫嚅：“因为，我只有姐姐了。”

多么无助，多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