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狛圣女美艳,有纹面,是像嬴畟一般的蓝色眼珠,可更深邃,像大海一样。连瞳孔都要比旁人尖锐许多,像是兽的眼睛,瞧上去迷人又危险。
她脸上除了厌恶便是麻木,瞧着他的时候,多时是冷漠,有时带着恨,有时带着杀意,因为他是她在皇帝监视之下硬生下来的孩子。
流淌着圣女血脉的孩子大周必须要一个,但是只要这个孩子的生命,并不要这个孩子活着。先帝从不关心他,也从不过问其他皇子欺凌他这个不受宠的小儿子。而到了圣女这边,他更感受不到半点怜爱。
她好像从来不在意任何事物,哪怕是她的骨肉血脉,她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年少时嬴畟不懂,只觉得母亲是病了,因为宫里都说姝昭仪有西狛带来的疯病,从来都是这副像是燃着火的样子。只到了嬴畟长大了些后他才发现,母亲其实不是疯了,是疯狂过燃烧生命之后,就只剩下了死寂和嗔恨。
她不愿意去斗,也不想为了他这个大周的皇子斗。她只想自己安稳的等着死去,不肯管任何有关于先帝和先帝儿子的事情。
“其实,很多时候,你与她其实很像。”他说着,瞧着萧皖的琉璃珠子,想起过往萧皖的那一副冷漠的样子,明白了自己当初为何对她那般敏感。
一样的苟延残喘,一样的破败不堪,一样的无法抗争,一样的摒弃过往。萧皖是被变成凄惨的人命压垮,而她,是因为命运使然,宿命束缚。
她们两个眼中都是瞧不出缘由的死寂和孤傲,让人看了便如坠冰窟,浑身寒凉。
只不过,萧皖眼中结的冰,是可以被烈火融化的。而她不愿睁眼,就要让这冰,一路凝结到心脏,让心跳停歇。
萧皖才是真的放下,不在乎半点与从前有关的牵连,就这么心甘情愿的避世,躲进深宫。而圣女还掺杂着恨,怀念着过往,割舍不下却又扭转不得,最终,活生生把自己逼疯了。
“是么。”萧皖轻声说着,眉眼弯了弯,瞧得出她的笑意,“昭仪娘娘比我貌美,仙人之姿。”
“你才是仙人。”他说着,“你是救我的仙人。”
皇帝声音中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萧皖看着盈盈一湾水在蓝海中涤荡,只觉得心中被温润的水缠绕起来,连带着刚刚的那一份痒痒,愈发变得让人想抛下一切的坠入大海。
“既然救了你,如何还总要我认错,不应该是你报恩于我?”
“神仙都豁达,不会与我计较这些。”
“但你如此这般的欺压神灵,是否有些太过贪心了?”
“年少时候得不到,是因为我那时候并没有足以匹敌皇权的能力,所以就只能作罢,独自难过着舔着泪珠。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皇帝眼中染上了过往不常见的侵略性,他看着她,带上了点兽的色彩,不染情欲,只是掠夺。”
可是还不等他接着说话,萧皖就抬了手,带着缠绕的黑雾,一下子把他这凶狠的模样抽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