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等来系统的回复,反而是听见了‘叮当’的一声脆响。
似是琉璃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的声音。
凌羡音看不见眼前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疑惑的扭动了一下脑袋,像是空灵的木偶被赋予了生机般,灰败的脸庞逐渐有了血色。
妖艳的牡丹在她身旁绽开,恍如重获新生。
有微风吹拂而过,她被带着凉意的怀抱拥了个满怀,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是谁?
好温暖的感觉,可是抱她抱的太紧了,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人浑身颤抖着,连同说话时的气息也跟着轻颤了起来:“姐姐、你回来了…”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语气很轻,似乎是怕自己大点声说话,怀中脆弱的花朵就会枯萎一般。
凌羡音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凌瑾…?”
她不太确定,因为她能感觉到对方浑身都是肃杀之气,就像是一个终年满身杀孽的恶魔般。
从系统带她离开再到回来这段时间不超过两天,小瑾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变成这样?
【宿主,本系统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启动传送阵所耗的时间与书中世界是不对等的。】
【什么意思?】凌羡音不解。
【意思就是,距离您死去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灵剑宗都已经被掌门人解散了。】
【?】凌羡音大惊。
死了一下回来家没了?
紧抱着她的人没有说话,可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在害怕些什么。
凌羡音看不见,却从对方的反应中得到了验证,这个一身肃杀的寒意之人,真的就是凌瑾,亦或者说,他叫谢瑾。
是啊,能一瞬间就将自己从那样强大的怪物手中救下的人,总是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着自己是否会离开的人,除了小瑾,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啊,她早就该想明白的。
“姐姐,别再丢下我了、我害怕。”
“求求你了…音音。”
谢瑾低哑的声音中带着卑微的祈求,得不到怀中美人的回答,他只能将手中力道紧了又紧。
只恨自己不能将其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凌羡音缓缓抬手轻抚上他的后背,却只摸到一片粘腻的湿润感,结合着鼻息间传来的血腥味,她很难不怀疑谢瑾是不是受了重伤。
于是,她忧心的用沙哑的嗓音询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得到回答。
她只好先轻声哄道:“我不会再丢下小瑾了,所以小瑾乖,告诉姐姐,是不是受伤了?”
听到她的回复,谢瑾终于有了反应,他闷声道:“没有,不是我的。”
他声音很小,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不敢说太大声,害怕被责怪。
但其实他最害怕的还是因为自己没能成为姐姐所说的温柔之人,从而被姐姐厌恶。
他的双手满是洗不净的鲜血。
那些曾经侮辱咒骂过姐姐的人,他一个也没放过。
他们的头颅被挂在修真界的高墙之外,尸身碾碎喂了魔兽,而灵魂则永远也去往不了冥界。
他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活着的时候不行,死了更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事。
这么想着,可却没有等来她的追问。
凌羡音得知不是他的血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小瑾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但是没受伤也不可以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知不知道?我现在虽然看不见,但我都能感受到你现在身上的衣服脏成什么样子了!”凌羡音嘟囔着。
闻言,谢瑾一愣,而后笑道:“嗯,姐姐教育的是,我这便去换洗一下。”
其实他一个时辰前才换好的衣物,只不过在外面玩儿的太过兴奋了,一时间没收住手,这才将一身白衣给染了个通红。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姐姐要是知道他如今是何姿态肯定会被吓到的。
若是她恢复了视觉,会不会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得想要逃跑?
罢了,反正她跑不掉的,他会把她好好藏起来的。
谢瑾说去便就真的头也没回的走掉了,害的凌羡音都没来得及叫他给自己解开手腕上的枷锁。
凌羡音只能认命的躺回冷冰冰的床板上。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脚都锁住。
而且,她隐约感觉,自己躺的好像是个冷冰冰的棺材…
【宿主,不是好像,你现在躺着的就是一块千年寒冰棺,可以永保尸身不腐坏的哟~】08号适时的解释道。
“…”凌羡音语塞。
08号可不管她什么反应呢,接着跟她说着【宿主,你躺的这块千年寒冰可是好贝呢,天上地下只此一块儿~】
【而且,小反派他多好呢,知道你死了,还给你棺材里铺了一大堆鲜花祭奠,红艳艳的,特别好看,可惜你看不见。】
系统此刻说的话落到凌羡音耳朵里就觉得怎么听都很欠。
好烦,拳头硬了。
更烦的是系统一个破程序,想打打不着。
忽的,系统的话音戛然而止,凌羡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不说话更好。
但她很惆怅,自己现在看不见,那以后呢?总不能瞎一辈子吧?
不要啊,她还没看够这万千美丽的世界呢。
“姐姐又在想些什么?怎么一下子愁眉苦脸的了?”
话音刚落,凌羡音便又发觉自己已经落在了对方充满清香的怀中。
不可否认的是,除去一身血腥味的谢瑾会让她格外的安心。
“嗯…我在想我渴了,哈哈哈。”凌羡音笑道。
她睁开灰蒙蒙的眼眸,戴着枷锁的手缓缓摸索上少年的脸庞。
她轻声问道:“阿瑾,我离开多久了?你有没有长高啊?独自一人的时候会不会恨我?”
其实她最想问的还是他有没有变化很大,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害怕,还会不会被人欺负啊之类的。
可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离开的短短两天时间却在书中过去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更别说人了,她根本不敢想。
明明那么害怕她离开的一个人,这二十年的时光是如何度过的?明明自己答应过他不会离开的,但却又总在食言。
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他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