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如果可以忽略那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和旁边仪器表嘀嗒嘀嗒的声音，他甚至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傅叶想举起胳膊想要遮一下眼睛，一不小心扯到右胳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嘶”

知觉慢慢恢复，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傅叶只觉得他仿佛被大卡车碾过一样，浑身都痛的要死，尤其是右腿和左臂。

他想低头去看看，脖子里卡着牵引器，他的头一动不动。

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曲起右手食指，眼神瞟到了用来监测心跳的夹子。

只能动动手指了。

什么时候他傅叶居然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他盯着天花板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医院。

努力转动眼球扫视整个病房，除了他之外没有活物。他正思索着怎么叫人来，耳朵却听到了一点人声。

有点熟悉。

傅叶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仔细辨认那一点动静。

病房外，江东冷着脸，抱着胳膊，如同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他对面是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振的纪年。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江东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可看到眼前这个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乖乖认错的人，他的怒火就蹭蹭地往上窜。

当初可是他闹着要来，在他们所有人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不会添麻烦，他才会在老大的情况稳定的时候离开，去做那件事。

前几个月确实还不错，可最近，一件接着一件，仿佛之前攒着事儿全爆发了。

他才离开几天？

老大又是头疼又是医院的，甚至连原本睡得好好的人格都跑出来凑热闹。

老大的安全比他们的命都重要，可如今，老大躺在这里，像个植物人，一动不动。

这样，让他怎么冷静得下来？

“我，，，我等老大醒了再走，可以吗？”纪年可怜兮兮地问他，自从傅叶被抬进医院到现在，整整两天，他不吃不喝地守在这里，就想亲眼看着老大醒过来，这样他才放心。

可江东却一反常态，坚持不让他进去。

“你还是省省吧，就你师兄那个傻的才会吃你这一套。”江东的语气跟冰碴子似的，又冷又扎人。

纪年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都要掉下来。他吸吸鼻子，努力抑制住心里的委屈和自责：“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老大。我就看他一眼，看一眼我就走。”

“不行。”江东毫不退让。

纪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本油光水滑的短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红的，蓄满泪水，像小鹿一样纯洁又无辜，黑眼圈重的惊人，嘴唇干裂，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带着几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污渍。

他的长相本来就十分乖巧，如今眉眼耷拉着，一副受气的小媳妇儿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