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秋意的低烧卷土重来,她裹着被子包成个木乃伊样靠在床头,江景端了杯水给她喂药。
“乖乖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嗯。”她就着他的手指把药叼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把五、六颗花花绿绿你的胶囊药片通通咽下去。
江景对她的痛快颇有些意外,还以为以她娇气的性子,自己得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把这些药哄进她肚子里。
“苦不苦?”他把水杯往前递了递,挨上她的唇,“多喝点水,把这杯喝完。”
夏秋意“咕咚咕咚”地把一杯六百毫升的热水喝光光,然后在被子上把下巴沾到的水珠蹭掉,说:“不苦,你亲手喂的,就是黄莲都不苦。”
开什么玩笑,她长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吃药了好吗?哪怕是满满一掌心的药,她都能一口水全吞掉。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性吃完的话只苦一次就好了,一颗一颗分着吃的话,岂不是得苦多次!她算得可清楚了!
“傻,黄莲到我手里难道就变成糖了吗?该苦还是得苦。”他把从宿舍拿来的保温杯放到床头柜上,扶着她躺下,还不忘把她周围那一圈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夏秋意刚喝了一大杯热水,现在又被他缠成一个茧,热汗顺时就冒了出来。
她不满地嘟囔:“你好歹给我留个小口透气,好热啊!”
“透什么气,你发烧了就该多出出汗,出汗好得快。”
她的无理请求被“残忍”驳回,只好认命地缩在茧里感受着汗如雨下的滋味。
“那你晚上去买晚饭的时候记得跟老板要根吸管,用杯子喝水好麻烦。”一个要求不行,她提出第二个。
“好。”江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草莓味的。
“给,奖励你的。”他摸摸露在纯白色茧外面的脑袋,晃着手里的棒棒糖示意。
夏秋意眼睛一亮,惊喜道:“我还刚想说喝完药嘴巴干呢,你就拿出糖来了,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小宝贝。”
下一秒,“贴心小宝贝,快给我撕开包装纸喂我嘴里。”
江景扭了几下棒棒糖外面红色的塑料膜,深粉色的糖果便显露出来,然后进了夏秋意早已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事实证明,男人在某种程度上和狗有些像,都得靠训练。想当初连拆一个棒棒糖都无从下手需要耗费十几秒的男生,现在也只不过三秒功夫,一个色泽饱满,酸甜可口的棒棒糖便面世了。
夏秋意得了好处,躺在床上朝他晃晃脑袋,她想招手来着,可惜两条手臂还被被子绑架着,只好以头代手,“好了你快去忙吧,不用一直守着我的。”
江景点头,“那行,有事了叫我一声,想上厕所的话和我说。”
她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心里却在想,她现在的位置满打满算离马桶也就两米五的距离。她是发烧,还是低烧,连三十八度都没上,又不是瘫痪在床了,上个厕所的力气还是有的。难不成他还想把她送到马桶边上去?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马桶上稀里哗啦而江景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监督的场景,莫名打了个寒噤。被男朋友看着尿尿什么的,太惊悚了!
不知道是江景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她这一天一夜出的汗实在太多了,总之夏秋意觉得自己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外一切正常,头不疼眼不花的,身体完全没毛病嘛!
所以,她就把自己的两只脚努力地钻出被子外透气,蛹什么的是蚕该做的事,她才不要呢!然后便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追剧刷综艺,美得不得了。
可惜好景不长,她才看了五集电视剧而已,就觉得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烫,被子里凝聚的热气快要把她烤熟,眼睛好像也不大好使了,电视剧里的人都快有重影。
正好江景过来给她喂水,看到她红彤彤的脸蛋立马放下水杯探上她的额头。
“怎么突然这么烫?”他摸着她的额头心焦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夏秋意不敢承认是自己偷偷把腿伸出去透气惹得再烧起来的,只好扯了个小小的谎。
“再观察观察,如果继续烧下去的话就去医院。”
“医院?”她惊呼出声,“我喝点药就好了,没有必要去医院吧?”
虽说她不怕喝药,但是不代表就不怕去医院了啊!在她为数不多的对医院的印象里,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和冰冷尖锐的针头简直就是医院行走的“代言人”,要多抗拒有多抗拒。
她小时候有一次跟着父母去医院探望一位熟识的叔叔,大人间的谈话总是无聊乏味的。她嫌无聊,就仗着自己个子小大人注意不到偷偷溜出了病房,可她顺着走廊不知怎么地就走到厕所去了,厕所外间安了一排的水龙头,有人在拿着一个小盆子接水,可盆里溢出的却是红地刺眼的血水。
她当时年纪小,控制不住地低呼出声,赶紧拿小手捂着嘴巴转身就跑。后来哪怕回到父母身边了,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