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

林语迟向前走了两步，刚好看清林缈的脸。

他的语气多了两份笃定，他说：“你怎么会在这？”

他看着林缈，又看着萧彦，两个人搭在一块的手更是刺眼。

是萧彦先开了口。

他反握住林缈的手，手背的伤跟随着动作扩大。

“她怎么不能在这？”萧彦说着，眼底淡去喜色。

林语迟沉默着垂眼看着林缈。

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她的局促，甚至的窘迫。

墙上的秒针跳动了几下。

林语迟向来懂得察言观色。

他很快从刚才的惊诧里反应过来，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你别怕，我不会告诉爸爸的。”

林缈蓦地抬头。

咬着牙看他。

她蹭的站起来，似乎是明白了林语迟话里的意思。

萧彦的手没了支点。

无力的垂了下去，指尖耸拉着向下。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手背。

眼底划过一抹淡的无法捕捉的悲伤。

林语迟扫了眼林缈，看出她是着急跑过来的。

“既然他是你的”他说着看向萧彦，停顿了下，笑道：“既然是你的朋友就算了。”

林缈这才知道是萧彦撞了林语迟的车。

她不傻。

起码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萧彦的目的。

萧彦站起来挡在林缈面前，“没必要，赔你辆新车我也赔的起。”

站在远处的警察眉心一跳。

心想这好事怎么就没落在他头上。

却听到林语迟淡声道：“不用。”

林缈站在萧彦身后。

从开始都不敢正视林语迟。

直到听他开口问道：“你跟我走吗？

林语迟伸过去的手被萧彦打掉，他声线冷厉，轻笑出声，“她凭什么跟你走？”

透过昏暗的光线与玻璃门外清亮的白昼。

林缈看到林语迟脸上的伤。

那是她第一次他见到略显狼狈的样子。

记忆里他一直容情淡淡，是个清风霁月的人。

甚至在最糟糕的日子里，他都从来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样深厚的冷清。

林缈感觉到浑身开始发冷，连汗水都是沁着凉意。

或许是因为林语迟的原因。

林缈对萧彦升起深刻的恨意。

可她不能发作。

更没有办法。

林缈往萧彦身侧挨了挨。

林语迟把她这动作看在眼里，还有她眼里的歉意。

他微笑着，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你在家拿的东西落下了，跟我去拿一下。”

林缈没想到他会坚持。

他或许是想到了萧彦和她的关系，却失了平日的礼貌。

几度没收敛住敌意。

林缈感觉不到，萧彦却清楚的很。

“我陪她去。”

“你等一下，我和我哥去一下就回来。”

林缈说着，错开身子，走开两步，她的话瞥的干净，萧彦便没有再给她难堪。

林语迟面色微沉。

一言不发往警局外走去。

萧彦透过玻璃门看到二人站在淡薄的白雾里，平静的看着对方。

林语迟说的东西还在车里，根本没有在身上。

他只是想把林缈单独叫出来。

这点萧彦知道，林缈也知道。

她盯着脚尖。

等着林语迟开口。

有清晨来接班的警察从几米远的地方走过。

偶尔看过一眼。

随即收回目光。

林语迟等着路人走过。

他声线出奇的抖，缓慢道：“你才十九岁，偷偷从家里拿走那些证件是准备和别人结婚吗？”

他的口气有些失落。

又仿佛真的是在教训自己的妹妹那般。

林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语迟哥，我二十了。”

林语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手揣在风衣口袋，定定的站着。

忽有风从脸部扫过。

他不舒服的眨两下眼。

“小花，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他始终认为林缈是在开玩笑。

林缈恍惚抬头。

林语迟叹息道：“跟我回去吧，我们搬了新家，你回去也不会再见到那些人，一样可以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林缈说起话来，每个字都在颤抖，她想笑，便勾着唇角散出讽刺的意味，“是你们可以好好生活，我不可以。”

她在别人眼里就是顽固不化的一个人。

在林语迟这里一样。

他眯着眼迟疑了下，不甚疑惑，“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生活的吗？”

“林语迟。”

林缈站的笔直。

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泛起淡淡无力感。

她开口，又轻抿过唇，殷红的唇被挤压的有些发白，薄雾萦绕着她的脸廓。

柔化了棱角。

她说：“那以后呢？我们真的可以一直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