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缈这次没撇头,浅浅的抿了口勺子上寡淡无味的粥,便仰过脖子,皱着眉头表示深深的抗议,她演的自然极了。
霍礼被她这一出搞的满头雾水。
他脾气也是差,一甩手勺子碰到碗底。
“爱吃不吃。”
林缈听到霍礼往外走的脚步声,忙叫住他,一脸的得意洋洋,威胁道:“你天天给我吃这个,我都瘦成皮包骨了,等我出去了让萧彦也把你抓起来饿个十来天。”
他听出她是在开玩笑。
可语气里又不乏认真的意味。
这么多天以来她都吃下了霍礼给准备的东西,唯独今天极度挑剔,还说了一大堆无厘头的话。
他挑眉,走近两步手指扳起林缈下巴左右翻了一圈,嘲讽着问:“你是时间长了没照镜子,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肉吗?”
她不算胖,也不算皮包骨。
该瘦的地方不多一斤,该有肉的地方也是正正好的。
林缈双颊的肌肤滑腻,霍礼指腹放在上面便凹陷出一个痕迹,她的嘴唇被捏的嘟起,含着模糊言语,“我是真的饿了,你能去给我买一盒寿司吗?”
如果不是她眼睛上蒙着黑布,他几乎快要看到她眼睛里含着的泪花。
霍礼捏着的手没放,“不能。”
他以为她真的只是想讨些吃的,竟然心软了些。
手里的那碗粥已经凉透了。
霍礼拿在手上只觉得沉沉的,他半垂下那只胳膊,衣袖的布料磨蹭着发出声音,那只手离林缈很近,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她鼻尖轻轻一嗅,闻到那股米粥的味道。
唇角被捏出一个形状,以至于霍礼并看不到她在笑,笑的附上些冷意,她忍不住了。
身子被整个绑在椅子上,只有脚能摩擦着地面移动,她咬住牙屏住呼吸右肩与脚一同使力往霍礼手上倒去,椅子很重,死死的砸着他的手臂倒了下去。
白瓷碗被撞到在地面磕个粉碎。
细小的碎片扎进林缈的肩膀,她被霍礼骗出来时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有丝丝血红从白色中钻了出来。
霍礼被突如其来的一出吓的愣在原地。
林缈好像能看见似的计算好了距离,刚好碰掉了他手里的碗。
她头发上和帽子上黏着些米粒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我流血了,快送我去医院。”她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像只被放在货架上的小金鱼,任人观赏。
她此时看不到霍礼正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的表演,他摩挲着下巴,眯着眼欣赏她的滑稽表演。
直到林缈的血越来越醒目。
霍礼才不紧不慢绕过她的后背慢慢撕开手上的胶布,挣脱了束缚,林缈忙一手推开霍礼,她顾不得肩膀上的伤扯下眼罩。
房间里很暗。
暗的几乎没有半点光线,霍礼被她推着后仰几步才定住脚。
他极不耐烦。
萧彦能包容林缈,林语迟能忍着她的任性,就连沈南祁对她都是好的没话说,所以她从不收敛脾气。
林缈看了眼霍礼满是火气的脸色,她距离他很远,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臂往门边跑。
“我看你是忍了很久吧?”霍礼丝毫没有紧张,反而冷静的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再抬眼,林缈背抵在门上警惕的望着他。
她的眼睛又细又长,瞳孔又亮。
微微一挑,便染着些不易察觉的勾人神色。
从被关起来第一天她就在想着怎么跑了,她被蒙着眼,吃喝都是霍礼照顾,晚上会有一个中年女人伺候她洗漱。
仅此。
日复一日。
像复刻的一般,因此她能准确判断霍礼站的位置,先前那些前奏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戒。
林缈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霍礼一步一顿靠近她,她从身后拿出瓷片,举向他,“你既然不敢要了我命就趁早放我出去。”
“我说了你只要再等五天。”霍礼站在原地,没再进一步。
林缈的面色逐渐开始紧张,她等不了了,一天她都等不了。
萧家在这种时候把她关起来,无非只有两点,萧老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又为了不让萧彦知道,只好先关着她拖延时间,拖延过婚期,拖延着洗白萧家。
如果萧家撇干净了,那江瑾月又能得到惩罚几分?
再多一秒,她都等不了。
想到这,林缈收回瓷片放在自己的手腕上,眼色凌厉,“五天我等不了,再多一秒你就等着给我陪葬。”
霍礼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弧度像是在笑。
眼里却全然没有半点喜意,“小姑娘,你这样划下去可不会死的,顶多留个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