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配方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样的配方在不同人手里，发挥的效用肯定是千差万别，更别说剑南烧只是初次蒸馏的烧酒。”李愬略微调整了一下语速，慢慢说道，好让柒叶有时间来消化自己所说的内容。

“酿酒本来就极耗粮食，蒸馏酒更是如此，差不多5斛普通酒才能制出1斛剑南烧。也就是说，蒸馏酒的成本本就远高于普通的酿造酒，之前盛怀宣也是发现了这点，才有限量购买的主意。如果敞开供应，大家就会发现蒸馏酒的价格本来就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消费的起的，市场会很快趋于饱和，酿再多也卖不出去。这还是在金陵这样豪门大户集中的国都，放到普通小州县，怕是一家这样的酒楼都嫌多。”

虽然李愬的言语中出现了很多柒叶从来没听过的词语，像成本啊、饱和啊这类。但是不管怎么说，联系前后句，还是不难把意思猜个大概。

“那你有什么打算？”

“利用这个方子，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最直接的就是开个酿酒的作坊，除了供应金陵的酒楼，还可以供应周边的州县。稍远的地方，可以按区划片，每个地方找一个总代理商，分片销售。好在咱们大楚的驿路，一直做得不错。”李愬顿了一顿，“市场不够大，那就想法子就把市场做大。”李愬说的方法，就是分级代理。

“就这样？”柒叶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些阴谋诡计之类的，结果只是开个作坊，大失所望。同时也没觉得这个法子有多高明。

“呵呵，你小看这个作坊了。”李愬笑着说道，这个世界哪怕是柒叶这样处于顶尖位置的人物，仍然和后世信息爆炸年代的普通小民有着巨大的意识鸿沟。

“首先，你算过一个酒楼从购置地产、装修、到安排管事厨子小斯甚至歌女舞姬需要花多少钱？但是酒楼天生在客流量上就有局限，每天最多接客的数量是限制死的，这就要求普通的酒楼至少要有三成的毛利才能做到不亏本。”李愬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但作坊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有一成的利，我们就不亏。因为我们可以把销售总额提高上去，摊薄成本的开销，再加上作坊的安置地点不需要像酒楼那样的繁华地段，只要在乡下交通便利的庄子就可以。这样作坊的固定成本和劳动力成本，就比酒楼低太多。你想想，金陵城的其他酒楼，突然发现他们从我们这里买过去的剑南烧，就算加上利润，也还是比二皇子的酒楼卖的便宜，你说他们会不会到我们这儿来买了，回去再卖？而且酒水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耐储存，摆放时间越久越香醇。就算一时半会儿卖不掉也不要紧，放在自家的酒窖里，慢慢卖啊。”

李愬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二皇子酒楼里情况就会有点区别，因为酒都是自己酿的，如果卖不掉，工人的工资照样得付，设备的折旧损耗一样在发生。也就是说成本一直都有，该付的钱还得一文不少的往外付。酒一旦卖不出去，那…”

“这倒真是个办法。”柒叶服气的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只是实在不怎么过瘾。”

李愬“噗嗤”笑了，无论多高明的前辈，多寡淡的性子，竟还有一丝丝孩童心性，前一刻还在摆高人风范，这一刻却完全带入自己角色。被别人摆了一道，那最好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弄点阴谋诡计挖个坑，让对方跳下去才爽利。“其实，能打败敌人的最好的办法，往往都是阳谋。形势比人强，车马炮的摆正位置，把敌人逼入死境。弄机取巧，死地求生，看着爽快，胜则胜已，败了就万劫不复啊。”

李愬到了这个世上也快一年了，一直扮小白鼠的角色，处处小心，机关算尽也只能谋个全身而退。现在终于有机会用自己的见识和经验堂堂正正打败对手，可以扬眉吐气了一回。敌人很强大，就算输了这一局，最多损失些金银，于大局还是无碍的。但自己只要稍一疏忽，就会满盘皆输，压力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