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便宜的父亲，还真是狠心肠的实用主义者啊。”

李愬心里默念，但嘴上说的却是：“妙言，赶紧过来把你父亲扶起来。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在一旁伺候你父亲吧。”照理说，李妙言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不过李愬心念这一家人，刚刚来到这个自己这儿，李妙言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除了几个常跟自己出入李道临家里的侍卫，又没什么其他熟悉的人。怕她不习惯，就先留下来陪着他爹，给她一个适应期。

李愬从书架上，拿出一本跟之前给过盛怀宣一样的计划书，交给李道临。

“道临，这个你过会儿拿回房里看，我们这里先说，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参详。”李道临笑笑，让李妙言接过了书册。因为腿脚不方便，找了座位坐下之后，就没办法再频繁起身，所有拿起放下，传递东西的事情都由女儿代劳。

李道临拿着李愬的册子，一目十行的看着，右手拿着湖笔在册子上圈圈点点，耳朵却竖着，李愬和盛怀宣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起先，李道临并不说话，只是倾听。等他把册子看完之后，还是以微笑倾听维多，但有不解的地方就会立刻发问，十分会抓逻辑重点，提的问题都在关键处。

李愬和盛怀宣不得不对李道临刮目相看，盛怀宣本身就是商业奇才，机智百出。李愬的计划书，盛怀宣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才读完。虽然李愬已经尽量使用了通俗的语言，可毕竟有些概念，还是需要理解的。盛怀宣觉得自己融会贯通的很快，没想到这个李道临，一边听自己说，一边就把册子看完了。

“到底是被皇上看中的人。”出于对皇权的敬畏，普通人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对皇上重视的人，表示敬畏。其实，李道临的聪慧是一方面，还有重要的一个方面，李道临对于李愬很多新名词不陌生。

到了下午，四个人，除了心不在焉的柒叶，基本就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交流了。李愬竟然惊奇的发现，李妙言天生有秘书的技能光环。下午无事讨论的时候，李愬开玩笑的问李妙言能不能帮忙把三个人对话记录下来，结果让李愬吃惊。她在速记上的天赋，完全是一个受到专业训练的秘书，重点明确，调理清晰，数据准确。

在老牌文青爸爸和才女妈妈的熏陶下，能书会写，李愬是知道的。但李妙言的本事，还是吓到了李愬。

李愬拿着玉儿整理好的速记内容，交给盛怀宣的时候，盛怀宣惟有报以苦笑，一家的怪胎。自己的一儿一女，跟这个小丫头比起来…

总之大体的方案和一部分内容的框架、操作细则已经形成了。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盛怀宣将要做的事情拆分一个个具体的任务，交给不同的人去落实，自己则总揽大局，居中调控，考核手下每一步的进度。也亏得一起从太鲁阁带过来的几个得力伙计，不然光培训这些人手，都要花不少时间。

处理完这些，盛怀宣就赶紧李愬的书房里退了出来，百废待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操心，不得不争分夺秒，抓紧时间。而且以他的眼力劲，也能猜到接下来的一些谈话，也许听不到才是最安全的。

李愬的书房里，四个人沉默了一阵。柒叶先开了口，却是对着李妙言：“你就是李妙言？皇子总是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内阁里的书记官，都不一定能做的比你好，你爹娘把你生的太聪明了。”

李妙言到底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听到别人夸自己，总还是很高兴的。温和的笑着还礼，露出有点小骄傲小羞涩的笑容。

柒叶转过身去，对着李道临说道：“你这个闺女，我着实喜欢，残躯之人身上也无长物，可以当作见面礼的，年轻的时候学过一套小巧的功夫，我想传授给你女儿，你这个做父亲的，可愿意？”说着手中变戏法一样的多出了一个金簪子，食指微微用力，轻轻弹了簪子两下，手法快的根本看不清，只留了几道残影。柒叶左手边的蜡烛表面多出来一排排列整齐通透的小洞，大小如一。柒叶看上去是在对着李道临说话，余光却一直关注的却是妙言表情。像一个狼外婆，带着红色的帽子，拐骗小姑娘。

李道临还在沉凝，一个以诗书传家的大族，哪怕落魄至斯，总还是有些优越感。所以对这学武之事，李道临心理上是有些本能的抗拒。可理性的一面却告诉他，他们父女二人，往后的日子肯定困难重重，多一些技艺傍身，肯定是好的。更何况，柒叶露的那手功夫，白痴都看得出精妙，这样的师傅，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