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胡老三他们一家呢?买了人参不敢回来了?”
“卖了多少银两?”
“卖了不少把?人都不敢回来了,怕请我们吃酒啊?”
“这下你们老胡家发了。”
“富的流油了哟”
胡老四撇这嘴冷笑,忽地站起来叉腰道:“卖个屁的银子,蚯蚓吓这贵人了,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在大牢了。还卖银子,招祸还差不多,横财是那么好发的?”
四下里猛地安静,听他讲完忽的一声炸开。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谁要是有法子就跟我家说去,我们老胡家感谢他,”胡里正黑着脸说道。他没胡老四那么没心没肺,这样的事儿还能说的洋洋得意,不要脸面了那是,什么东西
当时他及时跟着女婿跑出来,就在附近看后续咋个回事儿,谁知道真的去了官差,这还不是惹了大麻烦了,他说好听点是个里正,出了靠山屯去了城里他啥也不是,所以他夹着尾巴跑回来了。
就那么把亲兄弟扔下,胡里正脸上臊得慌,但却不觉得有啥不对,大难临头各自飞呗,他跑了是他有本事。
胡老四就只剩不岔,当时让我把人参拿去了多好?那还有这许多的事儿。
“都让让,”胡里正把人围着的人赶走,驾着车朝村里走。
“停车,我就搁着下了,”胡老四捂着还在疼得脸跳下车,甩这手走了。
还在驴车上的大庆诺诺的道:“大伯,我想跟你一起去三叔家看看,看能不能商量个办法救一救三叔他们。”
“唉”胡里正叹气,“你比胡老四有良心多了。”
白氏听闻胡老爹他们可能别抓进大牢了,她眼泪砸下来,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娘”
众人抢上去把白氏抬到屋里,跟胡家没关联的人就都走了。
“哎呀呀,不能活了,我活不了了。老三招惹到贵人那还回来?我的儿啊,都怪小满,非得带那么赔钱货干啥?这下子好了,完了,全完了,”老太太坐在炕上拍着腿嚎哭。
一家子乱成一团,哭声彼此起伏,净是慌乱。刘七草脸色煞白,抱着哭起来的大宝二宝跟着掉眼泪。
另一边胡有田正手忙脚乱的给白氏掐人中,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说丧气话的老太太。
一声悠长的抽吸声,晕厥白氏欻的一下睁开眼,两行清泪随之滑落下来,她推开围在身边慰问的儿女,踉踉跄跄下了抗走到堂屋。
堂屋里胡里正嘬这烟杆子看过来,他撇了泪人似的白氏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道:“弟妹你也别急,咱们一块坐下来想想办法,咋也要见老三一面。”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胡老爹已经被抓走了,白氏身子一晃,等眼睛里的黑散去,她才走到胡里正跟前。
“大哥,以前我有啥做的不周到的你多担待,现下孩子爹他们都被抓走了,大哥啊你是个有本事的,你的帮帮我们一家老小。”白氏擦干眼泪,满目的坚强。
胡有水也红这眼走过来,恳求道:“大伯,求你先帮着打听打听,我们一家子一辈子不忘你的恩情。有消息了俺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我爹跟大哥救出来。”
以前两家人的摩擦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不值一提了。胡里正虽记仇小心眼子,但在危急时刻他不帮忙都不行,哪怕是应付。
他把丑话说到前头:“我做大哥,做大伯的自然不能不管,但我把丑话说到前头,我虽然是一方里正,但城里是真不熟悉,更别说官府里的人了,打听消息就是几个银钱的事儿,我要掏的起。关键是打听到了未必就能救出来,说是倾家荡产,你们能有几个钱?”
三句离不了银钱,白氏明白他的意思,她转身进东屋,把藏在放银钱的陶罐拿出来。
老太太哭丧这脸看着,瞅着白氏走出去,就佝偻这腰低头朝炕底下看,炕洞里还有个匣子。
“奶,你老看啥呢?”胡青青肿着眼睛把抗洞堵上。
老太太浑浊的老眼瞪着:“我看你娘是不是舍不得把银钱都拿出来救你爹,青儿你跟我说说那个匣子里装的啥?”
“没啥,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白氏把陶罐里的银钱都倒出来,铜板声哗哗作响,这是家里几年存下的,她一点也不心疼的对着胡有水道:“你去拿个褡裢,跟着你大伯去城里打听,到了地方都听任事你大伯的。”
“哎,弟妹放心,一定把信给带回来。但现在天都黑成这样了,有啥事儿也得等明天了。”胡里正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弟妹。她一个妇道人家遇见这样的事儿还能撑起来,拎得清,老三有福啊。
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降下黑幕的天,白氏垂眸落泪,她心里跟在火上烤似的,但只能等,等到天亮。
胡里正走了,老太太等人也走了。清静静的院子隐隐回荡着哭声。白氏跑出来,脱了鞋子就朝哭的人心烦的刘七草砸,红着眼眶吼:“哭丧呢?给老娘滚出去哭。人还没消息你就急着哭自己,就怕他们不出点啥事儿咋的?”
被砸中的刘七草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氏,自己婆婆从来没这样不讲理的发邪火。出这样的事儿自己哭怎么了?不哭还能干嘛?
骂了人的白氏心里一点都不痛快,眼睛里搀杂着悲鸣,和一丝丝的癫狂,她一瘸一拐的回屋。要说她不怪胡小满那是假的,若不是胡小满带着蚯蚓去,又怎么可能出这样天大的事儿。
董氏在屋子里趴在窗户上听院儿里的动静,撇嘴道:“娘这是迁怒,这也是该的,这事儿全怪大房的胡小满,一天咋咋呼呼的,还敢带着蚯蚓进城,真是老寿星上吊作死呢。”
“闭嘴,”胡有水没心听她抱怨,他在想人参的事儿。
“你不吭不哈的想啥呢?真倾家荡产啊?”
次日清晨,白氏把盛满铜钱的褡裢交给胡里正,目送他们离开。
一家子都在焦心的等着,有人推开大门喊道:“都在家不?快去村口看看,栓子回来了,还是坐马车回来的嘞。”
“啥?”喂鸡的刘七草跑过来,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来人就有吧话重复了一遍,白氏从来都是疏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乱蓬蓬的,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大愧树,远远的就看到树下围着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