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莲蓬头哗哗地流水。水浇在地上水花四溅，升腾起白色雾气。

两个衣衫浸湿人，被神情似笑非笑少年堵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浴室y被当场抓包。

这就尴尬了。

米洛斯透过薄雾看着刚从海底出来头发滴水少年神明，声音缓慢地说，“伊比利斯。”

“你怎么了见不得人吗？给自己弄这么大块雾。”伊比利斯嗤笑着从他身边绕过去伸手从南希头顶架子上取下浴巾，“唰”地一抖，展开披在她身上。

接着冷下脸裹裹裹卷卷卷。恨不得把她卷成木乃伊，头发丝都不露出来才好。

“要透不过气了。”南希急忙说。

伊比利斯松了松浴巾，低头盯着她，“趁我不在时候请人到这儿玩？”

“没有啦”南希大窘，“你别胡说。我们在练习避水术。”

少年眼底愈加冰冷“你练习水系神术找光明神？对不起，我有点不懂，一个外行能给你什么帮助？”

南希：“”

“听起来，似乎你经常来我领地。”米洛斯慢悠悠地说。

伊比利斯倏地转过身嘴角挂着讥讽“怎么，南大陆不能来了？你们一个个在亚特兰蒂斯置业我也没让人把房拆了啊。”

“倒是你”他上下打量一下米洛斯冷笑着说，“你不好好在你神国待在，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需要你批准吗，伊比利斯？”米洛斯嗓音清清淡淡，“如果我没弄错。这里是我信徒家。”

“也是我家。”伊比利斯冷笑更明显了。

“什么？”米洛斯一时没听明白。

伊比利斯指了指地，“这是我房间。”又懒洋洋地指了指浴缸，“那是我床。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踪迹线显现出来给你看。”

他话音刚落，整个盥洗室亮起了深蓝色星星点点。它们在狭小空间勾勒出人鱼轮廓、高挑少年轮廓。很多个，错落交织在一起。

米洛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些踪迹线，可以看得出来，伊比利斯在这里带了不止一天。这些线条有深有浅，代表着时间长短。

“你为什么住在这里，浴缸？”

伊比利斯眼眸里飞快闪过一丝不耐烦，“是啊，我甘愿在这里做一只人鱼，有什么问题吗？”

空气一时间静默下来，只能听到莲蓬头哗哗流水声。南希突然在这个时候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问题。这水哪来，流不完吗？

几十秒后，米洛斯一脸平淡，“没有问题，显然这是你个人爱好。”说完后，他又注视了一会儿踪迹线，“既然这样，我下次再拜访吧。”

米洛斯扭头看向南希，嗓音淡淡，“我觉得你作业，这次还是不合格。”

南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伟大光明神竟然学会报复人了。但是他吵不过伊比利斯，关她什么事呢？

米洛斯从空气中消失后，伊比利斯转过身神情冰冷，“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儿？”

南希若有所思地望着米洛斯消失地方，听到问话抬起眼，“都跟你说了。昨天教授布置了向光明神祷告作业。今天放学时候告我不合格，重新祈祷。”

“然后，我祈祷成功了。光明神听说我作业里有避水术，就提出要辅导我一下。剩下你就看到了。”

伊比利斯嗤笑一声，“哪个神明那么喜欢为信徒服务，你当我傻吗？”

“那么你说为什么呢，伊比利斯？”南希看着他眼睛问。

伊比利斯微微一怔，“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了？”印象中，南希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我想我应该知道了。”南希说，“从亚特兰蒂斯回来后，我去见米洛斯大人。看见光明大主教在他家里。他吃掉最后一个记忆团后，消失很久光明神出现了。再联想到我初见他时候，跟他在博物馆被堕天使袭击。所以”

“所以你知道他是药剂师米洛斯，你把他召唤过来就是为了跟他幽会？”伊比利斯眼露嘲意。不等南希反驳就很快地补充，“我看你摸他胸了。”

“那不是胸，伊比利斯。”南希解释，“那是衣袍上花纹，我摸了一下花纹。”

“你为什么要摸花纹呢？”

“我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米洛斯大人。你瞧他身上罩着雾，我根本看不清他脸。”

“那么你确认成功了吗？”伊比利斯问。

“我想我确认成功了，神明不可能好脾气忍耐我摸他衣服。但是”南希顿了一下。

前面都是她说出来半真半假迷惑伊比利斯。只有这句才是真。“我想，他忘记我是谁了。或者说，他忘记了大部分我跟他经历。”

伊比利斯轻轻睁大眼，但几乎立刻就恢复了平静，“这不奇怪。很符合他性格。光明神本来就厌恶男女之情。他不能把作为人类时动心错误全推给你，只能选择遗忘。但是为什么遗忘了以后，还会来找你呢？”

“因为米洛斯大人在吃最后一个记忆团前，在手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用血肉供养记忆？”伊比利斯微微睁大眼。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讥笑着说，“这可真令人吃惊。没想到光明神还是个情种。这种禁术无法消除，终身都会伴随他。每天都会有一株绿芽咬破他掌心，吸食他血肉。”

“不知道他选什么记忆？”伊比利斯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你知道，他还得活个几万年吧。不选个有趣，很快就看腻了。怪不得他会来找你。天天都得看一遍自己主演戏剧，能对女主角不产生好奇吗？”

南希没有说话，轻垂着睫毛，一副思索模样。

“又怎么了？”伊比利斯问。

“我作业又废了，”南希叹口气，“你刚才听见了，米洛斯大人说我祈祷不合格。”

伊比利斯轻笑，“去向我祈祷。”

“什么？”

“布置仪式向我祈祷。拿水晶球录下来，明天拿给你们教授看。我想，看到我回应你，他不敢说不合格。而米洛斯那边，也不好再去逼迫一个可怜教授，让他两面为难。”

“哇，伊比利斯，你也太厉害了吧。”南希双手合十，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但是没有持续两秒，眸光再次淡下来。

“我没有你仪式材料。”海神祈祷仪式需要材料是床、水、海晶碎片。她没有海晶碎片。

“我有。”伊比利斯伸出手，空空掌心瞬间出现几片海蓝色晶体。他脸上带着几分好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沦落至此。自己提供材料求人向我祷告。”

南希脸上扬起大大笑容，从伊比利斯手上拿过碎片，“还是你靠谱。”扯下身上围浴巾，快速走出盥洗室，去找仪式用白蜡。

“放心吧伊比利斯。如果这个世界都不信仰你了，我就做你最后一个信徒。”

伊比利斯也走出盥洗室，注视着她背影笑着说，“虽然知道你只是随口说说，但我还是很高兴。”

“我是认真，伊比利斯，”南希拿着蜡烛转过身，“如果有这么一天，我就只做你一个人信徒。”

“当然，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在我有限生命里，我会努力为你传教。等有人接班，我生命也走到尽头。我就赶紧去冥土报道，重新生而为人，再做你信徒。好不好？”

伊比利斯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几秒钟后，他快步走过去，捧着她脸，非常温柔非常小心地吻下去。

“宿主，加五分。”小r轻声说。

南希眼睛睁得大大，五分就已经是最高分了。印象里，全部高分好像都是伊比利斯给她。伊比利斯属于不动心，一动就来个大。

伊比利斯没有像平常那样激烈深吻。他只是轻吮了两下就分开了。

“去准备仪式吧。”他揉揉她头发。

“哇喔宿主，上一次你说如果黑暗神被海神关起来，你就在亚特兰蒂斯陪着他。余生有多长，就陪他多长。这次你余生又用来做海神信徒了。”

“这很难理解吗，”南希皱眉，“陪黑暗神和做海神信徒，余生不都在亚特兰蒂斯吗？”

小r：“”

“更何况我真是海神信徒。”

南希换了一件正式裙子。把一杯水、海晶碎片放在床头。手里拿着白蜡跪坐在床上。“为什么你仪式材料是床和水呢？海晶碎片我可以理解。”

伊比利斯把可以录像水晶球放在桌子上，轻轻一笑，“不为什么，我就喜欢这三样东西。”

南希心里瞎猜，是因为海晶碎片代表着你权柄，床和水代表你属性，海王嘛。床也代表海，水也代表海。

伊比利斯退到墙角，水晶球照不到地方站好，“开始吧，说实话，我挺好奇你会跟我要什么？”

“可以问你要东西吗？”南希有些惊讶。

“可以，”伊比利斯笑着点点头，“但我不一定答应。你知道，信徒朝神祈祷，大多数都是讲述自己心愿。如果我觉得可以，就会赐予下去。”

“这样啊。”南希若有所思地说。

见到水晶球开始拍摄了。她忙双手握住蜡烛，低下头，闭上眼，“伟大海洋之神，主宰大海主人，您是海底生物支配者，请聆听我祈祷。”

她感觉手中蜡烛震颤，一股火焰30340味道快速飘向鼻尖。她睁开眼，手中白蜡正燃着小小火苗。这是神明到来象征。她忙抬起头，一只水蓝色漂亮眼睛，正安静地看着她。

角落里，俊美少年以同样表情注视着她。

南希假装惊讶地眨了眨眼，“真是海神吗？”

水蓝眼睛轻“嗯”一声，继续望着她。

“听说海神最为慷慨，我许什么愿，您都会答应吗？”南希问。

水蓝眼睛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说说看。”

“我想要很漂亮珍珠。”她随便说了一个。

“可以。”

水蓝眼睛声音刚落，南希面前就下了一阵金色珍珠雨。她从亚特兰蒂斯回来时候，送给伯爵夫人一条金珍珠项链。

那条项链一出来就震惊了布尔顿贵族圈。因为高贵如皇后，也只拥有一颗金珍珠。伯爵夫人因为这条项链，大出风头。

但是现在，床上地毯上，洒落都是金珍珠。目测串在一起，可以绕脖子两圈。

“还想要什么？”蓝眼睛温柔地问。

“想要成为天使。”南希继续狮子大开口。

“可以。”蓝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

一道微光洒下，南希感觉蝴蝶骨位置特别痒，有什么东西开始在那里生长。她一手持蜡，一手绕到身后试图摸一下。

“唰”地轻响，她身后展开了一对深蓝色羽翅。她吓了一跳，差点把蜡烛弄灭。

这对羽翅特别大，比她见过天使翅膀都大。每一根羽毛都闪着璀璨光泽，甚至流淌着一串串米粒大小神秘符号。

“还有想要东西吗？”蓝眼睛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