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还是你说的有理,朕倒是错怪先生了。”朱慎锥大笑点头,接着对王夫之提点道:“钱先生所言你可听明白?年轻人有一腔热血不是坏事,想为国做事也是好的,但依旧要记得慎言慎行之道,只有这样路才能走的更长,走的更稳,还不谢过钱先生的教诲?”
王夫之连忙起身,深深向钱谦益行礼,口称受教。钱谦益微微点头,抚须含笑,他刚才喝止王夫之倒不是对这个年轻官员不满,而是故意而为,是生怕王夫之太过年轻说话口无择言,在皇帝面前讲错了话。
钱谦益虽有性格上的弱点,但作为一代文宗他对于晚辈的提携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钱谦益很是欣赏王夫之这样的年轻人,或者说在王夫之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不具备的优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钱谦益不想王夫之因为失言在皇帝面前留下坏印象,所以这才出言打断。而朱慎锥的反应也让钱谦益松了口气,看来皇帝并没对王夫之的言论有所不满,反而颇为欣赏,这也让放下了心。
至于王夫之当然也明白这点,所以当朱慎锥让王夫之向钱谦益道谢的时候,王夫之是心甘情愿起身给这位老前辈行礼的。
等王夫之行完礼后坐了回去,朱慎锥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包括问他如果担任正使出使欧罗巴去了那边应当怎么做,又如何维护大明的威严地位,更为大明争取利益等等。
早就有所考虑的王夫之说了些自己的想法,仔细聆听着他的回答,朱慎锥对王夫之越发满意了,虽然王夫之所考虑到的这些回答有着不足,而且思索问题的方向也有薄弱,但这并不是王夫之本身能力的缘故,因为他对出使欧罗巴这件事的真正目的所知不多,仅仅只是从现在外面所传的消息推断而来的,在没有彻底明白朱慎锥的目的情况下,仅仅靠推测就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易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王夫之都是合适的正使人选,朱慎锥在考察了王夫之之后就决定选他为使团的正使。
等到第二日,王夫之为出使欧罗巴正使的任命就正式下达,王夫之不仅担任了使团的正使,朱慎锥还考虑到他的官职原因特意升了他官,由七品翰林院编修升六品翰林院侍读,再让王夫之入詹事府担任左庶子之职。
另外,再加王夫之为礼部员外郎、奉议大夫。
短短一日时间,王夫之一跃就成了朝廷的中级官员,而且他身上的这几个官职都不一般。礼部的员外郎也就算了,可翰林院侍读和詹事府左庶子这两个官职可不一般,一般来说当到这个官职等于正式进入了内阁阁老预备役。
可真正眼红王夫之的人却不多,相反朝廷中还有不少人私下嘲笑这个愣头青是想升官想疯了的。
在大部分人看来,王夫之这样升官的方式根本就没任何意义,因为接下来他会以外交使团正使的身份出使欧罗巴,而这一去至少两三年的时间,弄不好万里迢迢风险莫测,王夫之死在半路上也不无可能。
如果就这样死了,这些官职又有什么用呢?别说区区五六品的官了,哪怕给他级别再高的官职也是白搭。再加上离开了大明,这些官职等同于摆设,也就王夫之这个傻子才会这么干呢。
对于这些嘲讽,王夫之却是充耳不闻,领旨后他受命协助礼部着手开始组建使团的事宜。平日里一直在礼部、鸿胪寺这些地方奔波,时常也会去迎宾馆见阿道夫,从他那边请教欧罗巴的诸多事宜。
此外,王夫之其中还几次入宫,他入宫当然是因为皇帝的召见。随着离使团的出发越近,王夫之入宫也就越频繁,至于他在偏殿皇帝和他交代了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半个月后,大明出使欧罗巴的使团正式组成,正使王夫之,副使郑鸿逵,其他随从者分别从各部调配,其中有不少低级官吏,还包括锦衣卫和郑鸿逵从山东水师调来的精锐水师部下和一队新军。
除去这些外,内务府那边也派人参与了使团,作为使团的成员一起前往欧罗巴。整个使团有三百五十六人,这个规模实在是不小了,以目前大明的能力根本没有可能把这支使团送往欧罗巴,所以只能通过葡萄牙人帮忙,而葡萄牙人对此极为上心,因为之前麻六甲的战败,葡萄牙现在在远东的力量不断削弱,勉强只能保住澳门和长崎的航线。
为了靠上大明这个靠山,葡萄牙人巴不得帮忙呢,何况这支大明的外交使团抵达欧罗巴第一站肯定是里斯本,葡萄牙人私下也打着小算盘,希望能当大明使团到葡萄牙后,葡萄牙王室也能借这个机会和大明开展正常的外交,如果能够达成合作,有了大明的支持,那么葡萄牙在远东的基本盘就稳了,也不用再担心荷兰继续咄咄逼人,压制自己。
何况使团不仅有大明的使者,还有代表瑞典和波兰的阿道夫子爵在内,鉴于这点葡萄牙人更不会拒绝。为此葡萄牙人准备了七艘盖伦船来承担前往欧罗巴的任务,王夫之的使团会由运河南下,和阿道夫入京时的路线一样向南先到广州,再由广州前往澳门,到了澳门坐葡萄牙人的船前往欧罗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