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非寻，这个给你。”
刚坐下来，一个东西突然映入眼帘，卓非寻定睛一看，是一个海苔饭团，用白色塑料袋包着，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越芽竹筒倒豆，一鼓作气道：“这是我做的，谢谢你送我手套，我看你经常吃这个，所以……就试了一下……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自己吃。”
卓非寻犹豫了一下，说：“谢谢，但是我有了……”
越芽一听很失望，她垂下脑袋看着地面，正要缩回手，手腕被一把抓住了。
她抬眼吃惊地看着卓非寻，后者接过她手里的饭团，淡淡说：“我那个留在晚上吃吧。”
越芽这才放心了，回到自己的“专座”吃饭。
两人默默吃着，她一直用余光偷瞄，想看到他吃到她做的饭团的反应。
只是，卓非寻安静地吃着，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越芽有点失落，该不会是她做的不好吃吧？
不肯放弃一般，她盯着他看，不打算错过他一丝的表情。
他吃东西的样子，好好看啊，嗯？他好像不开心？
她愣愣地问：“卓非寻，你总是吃这个，会营养不良的吧？”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就这么问出来了。
卓非寻挑眉：“你看我像是会营养不良吗？”
看他身高，确实不像，越芽赧然：“不，不像。”
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卓非寻心情好转，解释道：“我早晚餐会吃其他的。而且，在学校里打饭麻烦，才这么吃的。”又补充说，“你做的这个很好吃。”
越芽眼睛大张：“真的？”
“嗯，真的。”
越芽心花怒放，她脱口而出：“那下次我再给你做！”
哪知，卓非寻沉默了，空气安静了有半分钟，气氛十分尴尬万分。
越芽慌乱找补：“那个，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饭团啊？”
卓非寻突然沉下脸来。
看他脸色不对，越芽心里一咯噔。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只要话不投机，卓非寻就会突然不理她，转身就走。
在她觉得卓非寻会跟以前一样拂袖而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我妈妈，以前经常做这个给我吃。”
“你妈妈……”以前？越芽感到了不对劲。
卓非寻轻声说：“嗯，她死了。”
果然……越芽眼里露出哀伤和愧疚：“对不起，卓非寻，我不是故意问的，我……”
“没关系。”卓非寻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这么喜欢躲在这儿？”
越芽愣了一下，话题怎么就转到她身上了？
不过，转移话题分散卓非寻的注意也挺好的，于是她说：“我小时候在山村里生活过，可能跟这个有关吧。”
“哦？”
越芽转头看着山上稀疏的树，回忆道：“我记得我家院子里有树墩做的凳子，田埂里也有砍树后剩下的木桩，我小时候好像就喜欢坐在上面玩，所以，到现在我也还是喜欢……这很奇怪吧？”
卓非寻摇头说：“不会，你继续讲。”
看他好像很感兴趣，越芽就又讲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打泥巴仗，抓蜻蜓，在山野里疯跑……
她说话一向轻声细语，卓非寻一边吃着东西，在一边安静地听着，还间或提醒越芽别忘了吃饭。
下午上课的某个瞬间，越芽才后知后觉——这是她第一次回忆起童年里这些模糊了的快乐。
她一直都不愿意回忆从前，因为想起来的都是些不好的。
在不同家庭的寄宿，饥寒交迫的流浪，在福利院被大孩子欺负……有时，她会怨恨，会疑惑，为什么她要遭遇那些事情。
可是，今天在后山讲了那么多，她才发现她有过这么多开心的时光。原来，她一直害怕别人知道的从前，并不是完全不可取啊。
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分享这些经历，甚至，连董芝芝她都没说过，越芽又对这个朋友生出了歉疚来。
“好了，现在做书上的练习……”化学老师提高声音，给午休不够的学生提神。
越芽回过神来，转了转笔，翻到习题页，她神思不属，心想：“我是不是得跟他说声谢谢呢？不过，突然这么说，会很奇怪吧，看来要找个理由……”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再见到他。
第二天，卓非寻没有来。
越芽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的时候，突然感到了孤单。
他肯定是有事，明天一定会来的吧？
周四，周五，他还是没来。
又是一个周五，卓非寻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来了。
在他第三天没来的时候，越芽路过三二班门口，总会偷偷往里面看。
后来，她才听女同学说，卓非寻这几天都没来上课了，她不禁开始担心他的安危，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叮铃铃！！！”
下课了响完，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还在慢悠悠布置作业。
底下的同学们早已蠢蠢欲动，有的嘟起嘴，表示不满，又过了两分钟，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那个，好了，就这些啊。下课。”
同学们齐刷刷，异常的响亮：“老师再见！”
老师前脚刚走，饥肠辘辘的学生一窝蜂，洪水一样往食堂冲去。
越芽仍旧坐着，这节课她又经常走神了。
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她合上书本，拿起饭盒，往后山走去。
最近，她都会先去后山。
虽然，不知道卓非寻会不会在，但是，每次她都会抱着期待。
这次，越芽刚绕过围墙，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她开心了一瞬间，又觉得不对劲——里面有好几个人。
越芽心里大惊，她蹑手蹑脚走到墙根处，迅速往里面看了一眼，是卓非寻！他还是坐在老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一看到他，越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她大大地松了口气，一抬眼，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里面竟然还有五个女生，两个坐着，三个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