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几个在窃窃私语，不时看几眼卓非寻，其中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走到卓非寻面前，好像要跟他说话。

看着面前这一切，越芽有种自己的领地，被别人入侵了的感觉，她既难过又愤怒，最难过的是，连卓非寻都被抢走的感觉。

这时，站着的另外两个也往前走了几步，卓非寻被挡住了，越芽缩回脑袋，她靠着墙壁站了几秒，最后转身走了。

三个站着的女生低头交谈着。

“这里有点臭啊！而且好冷……”

“嘘——别说了！”

“喂，你们怕什么啊？不就是一帅哥吗？又不是老虎。”说话的女生长得很好看。

“他是我们班的，我们班人平常都不敢跟他说话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去问他。”

“喂，你别……”

“卓非寻，你好，我是四班的，可以交个朋友吗？”

这一句问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竖着耳朵等着下文。

卓非寻面无表情。

问话的女生感到很没面子，她大声道：“喂，你这样很，很没礼貌吧？”

卓非寻的眉毛揪在一起，过了几秒，他起身往外走。

那些女生作势要跟上，卓非寻听下脚步，回头一脸冰霜：“不要再跟着我。”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将所有人震在当场，说完，他扭头往外走去。

这么冷的天，那些女生冷汗直冒。

听说他向来冷酷，她们就喜欢他这份与众不同，但是刚刚他眼神里的是狠厉，她们只是一群小姑娘，属实被吓到了，集体噤若寒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不过，这件事之后，卓非寻躲到后山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没有被他“警告”过的人，趋之若鹜一般，跑到这个向来无人问津的角落。

越芽不能去那里吃饭了。

恍惚间，她跟卓非寻在后山一起吃饭聊天的日子，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周四，第一节晚自习课后，越芽抱着一摞改好的听写本，放到老师的工位上。

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走，路过一段灯光灰暗的楼道，越芽突然被人抓住手臂拽到一边，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刚要大叫，嘴巴迅速被捂住了。

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嘘，是我。”

卓非寻！

越芽双眼睁得圆圆的，她使劲点头，卓非寻见她认出了自己，这才放下手。

越芽顺了口气，压低声音问：“卓非寻，你怎么还在学校？”他说过他不是住宿生，而且他从不上晚自习。

卓非寻语气平淡：“越芽，你第三节课后，到后山来。”说着，他放下还抓着越芽的那只手。

越芽突然心跳加快，她有很多话想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只是讷讷地点头：“好。”

灰暗中，卓非寻看她还站在原地，傻不愣登的，他提醒：“你先回去上课，不要被别人知道。”

“好……好。”

回到教室里，越芽魂不守舍的，她握着圆珠笔，好像在做题，却只是在做样子，她脑子里装的全是卓非寻。

他特意叫她一起去后山，找她有什么事呢，她想问问，为什么他上周没有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捂住她的那只手……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起来，她赶紧支起胳膊挡住。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巴不得时间加速，瞬间就到放学时间。

第三节课后铃响起的那一刹那，越芽反而镇定下来了。

他们学校走读生只上两节课，现在教室里的都是住校生。

等一些同学陆陆续续回宿舍了，越芽才开始收拾桌面。

到这时班里走的人差不多了，还有十来个很拼的同学，他们相继拿出各自的手电筒，准备熄灯后继续奋战。以前很多人是拿蜡烛，但是学校说太危险了，不允许明火，他们就换成了电筒。越芽不好意思蹭别人的光，她都是上完第三节就走的。

收拾完，她走出教室，三步并作两步下楼。

宿舍和食堂在不同的方向，这时候的人都集中在宿舍楼了，但越芽还是四处留意，做贼一样溜到后山。

白天热闹的食堂隐藏在寂静的黑暗中。

越芽摸黑绕过围墙，探头一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发着光，那微光投射在一张眉眼冷淡的脸上，她惊喜叫道：“卓非寻！”她一路小跑过去。

卓非寻整个人震了一下。

越芽靠近了，才发现对方好像被她吓到了，她挠了挠耳后根：“对不起啊，是不是我太突然，吓到你了。”

卓非寻站起来说：“没事。”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发光源灭了，越芽这才知道那好像是一个翻盖手机。

今天没有月亮，一片漆黑中，两人无言。

虽然看不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越芽感觉到卓非寻好像很难过，虽然他总是心情不好的样子，但是这次不一样。

过了半分钟，越芽轻声问道：“卓非寻，你上周为什么请假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跟平常一样冷淡：“我外公去世了。”

“啊？”越芽在黑暗中往前一步，“是怎么？那，那个，节哀顺变啊。”

“嗯，没事了，死是一种解脱。”他说的很平静，越芽先是心里一惊，却莫名地，很认同他这句话。

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黑暗，她能看到卓非寻修长的身影，他垂着头，好像很低落。

越芽知道他有时候越平静，就越有问题，他外公的逝世肯定对他影响很大，她斟酌字句问：“你外公肯定高寿，是寿终正寝吧？”

卓非寻低声说：“也算吧，他八十五岁了。”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好像怕被人听到。

这一声轻叹，听得越芽心里抽搐一疼，她胡乱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们都很年轻……那个，我不是说你外公活够了，我是说我们都希望亲人能够长命百岁，但是，那个……”她越说越乱，冷夜里，急得快冒汗了。

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越芽，你不会安慰人。”

越芽彻底乱了：“啊？对不起，是啊，我……”

“呵呵……”又是一声轻笑。

黑暗里，越芽瞪大双眼，盯着旁边模糊的身影，她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那个人影靠近了，在她耳边说：“谢谢你，越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