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管事退下,于文渊和汪玉陆续从屏风后走出。
茶烟袅袅升起时,周若芙的银匙在青瓷茶盏中划出第三道弧线。
窗外暮色四合,雕花木窗将残阳割裂成细碎的金箔,斑驳地洒在汪督公绛红色的蟒袍上。
"汪督公,于大人,结合我在冷宫太妃那里打探出的消息,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周若芙手腕轻抖,碾作齑粉的茶末簌簌落入盏中,"两位大人查到了什么,不妨直言,也不必掖着藏着了。”
于文渊的皂靴踏过满地碎金,腰间玉玦纹丝不动。这位于公子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连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用尺规量过:"郡主好灵通的消息,连如此久远的秘密都能探得。"
"不及汪督公耳目灵便。"周若芙将初沸的蟹眼水注入茶盏,看着雪白茶沫渐渐涌起云脚,继续说道:“辛三娘当年被药王谷逐出师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前皇后的赏识,成了凤阳长公主的亲信,多年前,楚都沦陷,皇室被俘虏,凤阳长公主失踪,如今她摇身一变,又成了栎阳长公主的长使嬷嬷。"
汪玉苍白的手指划过鎏金护甲,在暮色中泛起冷光:"凤阳长公主的失踪,疑点甚多,了解内情的人都死于非命,无一幸免,谁也不知道当年内情。"
他突然低笑,声音像毒蛇游过锦缎,"当年国难,楚都百姓宁死不屈,全部殉国,可谓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可是那些被掳的皇亲贵胄,都是贪生怕死的鼠辈,如今却仍然过的好好的。"
茶汤表面浮起细密的水痕,周若芙盯着逐渐消散的云纹:"太妃说,当年旧都城破那夜,凤阳长公主去了裴府,当时..."
她故意顿了顿,"还说,凤阳长公主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公主,她才华横溢,在朝堂和军中都极具威望,镇北将军是她的师傅,而且她野心勃勃,和当时的首辅裴相的关系也暧昧不明!"
于文渊的玉扳指突然猛地磕在黄花梨案几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裴相是正人君子,绝不会与公主有逾越之举,裴家世代忠良,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