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主意。"太后赞许道,"民间交流也是很重要的。"
完颜暖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就说定了。"
宴席结束时,完颜暖玉特意留下来与苏青柠说话。
"你很聪明。"她低声道,"知道用什么方式化解矛盾。"
苏青柠微笑:"公主过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必总用刀剑来解决。"
"说得对。"完颜暖玉意味深长地说,"明日见。"
次日一早,养生坊就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完颜暖玉只带了两个侍女,一身素雅的便装,若不是那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倒真像个寻常富家小姐。
"好雅致的地方。"她环顾四周,"光是这个布置,就能让人心静。"
苏青柠亲自带她参观。从前厅的展示区到后院的药草园,每一处都做了详细介绍。
"这些都是按节气种植的药草,"苏青柠在后院解释,"比如这株当归,秋天种下,来年春天才能收获......"
"有意思。"完颜暖玉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药草的叶子,"我们金国也有类似的草药,但没有这么系统的种植方法。"
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能单独谈谈吗?"
苏青柠会意,带她来到一个僻静的凉亭。
"说实话,"完颜暖玉开门见山,"这次来汴京,确实不只是为了外交。"
苏青柠静静等她说下去。
"边境的冲突越来越多,"完颜暖玉叹息,"有些人主战,有些人主和,两国都是如此。"
"公主的态度呢?"
"我?"完颜暖玉苦笑,"我只是个女子,在朝堂上没有发言权。但我知道,一旦开战,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
她看向远处:"昨天的宴会,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以茶代酒,以食传情,这不是比刀剑更好的交流方式吗?"
苏青柠若有所思:"所以公主想......"
"我想在两国之间搭建一座桥梁。"完颜暖玉说,"不是靠朝堂上的外交文书,而是通过民间的往来。比如......"
她转向苏青柠:"你的这家养生坊,就很适合作为一个开始。"
"公主的意思是?"
"我可以安排一些金国的商人来这里学习,"完颜暖玉说,"同时也希望你能教我们一些养生之道。这样的交流越多,战争的可能就越小。"
苏青柠沉默片刻:"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
"不过什么?"
"朝堂上的较量不会因此停止。"苏青柠说,"就像昨天王守仁的事。"
"所以更需要我们这样的民间力量。"完颜暖玉坚定地说,"那些大人物算计来算计去,反而忘了最简单的道理:民心相通,两国才能真正和平。"
"说得对。"苏青柠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公主此举,恐怕会有风险吧?"
完颜暖玉神色一凛:"你看出来了?"
"以公主的身份,若太过亲近汉人,必然会引起非议。"
"确实。"完颜暖玉苦笑,"已经有人在父亲面前说我"忘本"了。"
她望着园中的药草,轻声说:"其实我很羡慕你们汉人的文化。诗词、医术、美食......每一样都充满智慧。我们金人虽然善战,但若只知道打打杀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公主想改变这一切?"
"是。但这条路很难走。"完颜暖玉叹息,"朝中主战派势大,他们认为只有武力才能让汉人屈服。"
苏青柠沉默片刻,突然说:"要不要尝尝我新配的养生茶?"
完颜暖玉一愣,随即明白她是要换个话题:"好啊。"
苏青柠亲自沏茶。茶色浅清,香气怡人。
"这是......"完颜暖玉轻嗅,"人参、枸杞,还有......"
"还有一味金国特产的野山参。"苏青柠说,"昨日公主教我辨别人参,我就想到可以把南北两地的药材结合起来。"
完颜暖玉尝了一口,眼前一亮:"妙极!这口感和功效,确实是南北结合的绝佳例子。"
"其实这就是公主想要的,不是吗?"苏青柠意味深长地说,"两国文化的融合,本就该如这杯茶一般自然。"
完颜暖玉定定地看着她:"苏姑娘,我越来越觉得,遇见你是天意。"
"公主过誉了。"
"不,我是认真的。"完颜暖玉正色道,"我需要你这样的帮手。只有像你这样了解两国文化的人,才能真正促进交流。"
她压低声音:"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玉竹匆匆跑来:"师傅,出事了!"
"怎么了?"
"王守仁......"李玉竹喘着气说,"他在御前告状,说我们私通金人!"
苏青柠和完颜暖玉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意。
"来得真快。"完颜暖玉冷笑,"看来有人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师傅,现在怎么办?"李玉竹急得快哭了。
苏青柠却异常冷静:"玉竹,去把那盒"天香玉露"取来。"
"什么?可是那是......"
"快去。"
等李玉竹走后,完颜暖玉好奇地问:""天香玉露"是什么?"
"一个证据。"苏青柠胸有成竹地说,"王守仁不是想玩火吗?那就让他玩个够。"
很快,李玉竹捧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苏青柠打开盒子,取出一份文书:"这是前几日王守仁派人送来的信,邀请我去他府上密谈。信中提到要"共谋大事"。当时我觉得可疑,就留了下来。"
完颜暖玉接过信看了看,眼睛一亮:"这字迹......"
"没错,正是他亲笔。"苏青柠说,"再配上昨日宴会上那假人参的事,你觉得,该如何解释?"
完颜暖玉恍然大悟:"他是想借机投诚?"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苏青柠微微一笑,"一个御膳房的官员,暗中联系金国使团,还献上假货蒙骗......"
"高明!"完颜暖玉赞叹,"这一手反将,既能化解眼前危机,还能让他闭嘴。"
"不过还需要公主配合。"
"你说。"
苏青柠低声说了几句。完颜暖玉听完,笑着点头:"有意思。这样一来,他就百口莫辩了。"
正说着,又有人匆匆赶来:"苏姑娘,太后宣召!"
"走吧。"完颜暖玉站起身,"让我们去会会这位急于献计的大人。"
御花园中,气氛凝重。
王守仁正义愤填膺地控诉:"太后明鉴,苏青柠与金人私下往来,其心可诛!臣建议立即将她......"
"王大人。"完颜暖玉悠然走来,"你这话可说得太早了。"
她转向太后:"回太后,苏姑娘确实与我私下见面,但却是为了揭发一件大事。"
说着,她示意苏青柠将那封信呈上。
太后接过信,仔细看完,脸色顿时一沉:"王守仁,你可认得这字迹?"
王守仁脸色大变:"这......"
"昨日的假人参,今日的诬告,"完颜暖玉冷笑,"王大人这是想做什么呢?"
"误会!都是误会!"王守仁额头冒汗,"臣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声音陡然严厉,"意图结交金国使团?还是想借机生事?"
"太后明察!"苏青柠上前一步,"其实臣女早就发现王大人行迹可疑。昨日宴会上的假人参,分明是想借机羞辱金国使团。今日又污蔑臣女,怕是别有用心。"
完颜暖玉接过话头:"确实如此。本使早就听闻汴京有人暗中勾结我国主战派,莫非......"
此言一出,王守仁彻底慌了:"冤枉啊太后!臣对大宋忠心耿耿......"
"够了!"太后厉声打断,"来人,把他押下去好好审问!"
看着王守仁被拖走,太后转向苏青柠和完颜暖玉:"这事处理得好。"
"多谢太后明察。"两人同时行礼。
"行了。"太后和颜悦色,"暖玉公主既然对养生之道感兴趣,苏青柠你就好好教教。这也是两国交流的好事。"
"臣女遵命。"
离开御花园,完颜暖玉悄声道:"没想到你早有准备。"
"不是准备,是谨慎。"苏青柠轻声回答,"在这汴京城,总要多留个心眼。"
"说得对。"完颜暖玉赞许地点头,"不过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
"我是真的对养生之道感兴趣。"完颜暖玉笑道,"所以,你得认真教我。"
"那公主得做好准备,"苏青柠也笑了,"我这个老师可不好当。"
"求之不得。"
看着完颜暖玉的背影,苏青柠若有所思。这位金国公主,或许真能成为一个改变两国关系的关键人物。
但她也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就像今天这场风波,不过是个开始。随着两国关系的微妙变化,更多的挑战还在等着她们。
"师傅,"李玉竹小声问,"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苏青柠望着远处的皇城,"何况,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机会吗?"
夜幕降临,养生坊终于恢复了平静。
苏青柠坐在后院,慢慢梳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王守仁的陷害、完颜暖玉的合作、太后的态度......每一步都险象环生,却也处处暗藏机遇。
"师傅。"李玉竹端来一盏清茶,"今天的事,真的解决了吗?"
"解决?"苏青柠轻笑,"这才刚刚开始。"
她站起身,走到药圃边:"你看这些药草,有的相生,有的相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完颜公主......"
"她是个聪明人。"苏青柠说,"更难得的是,她有自己的理想。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正说着,孙进匆匆赶来:"有消息了。"
"王守仁那边?"
"审出来了。"孙进压低声音,"他确实在暗中联络边境的一些势力。不过......"
"不过什么?"
"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孙进神色凝重,"朝中有人想要挑起战事。"
苏青柠沉默片刻:"果然如此。难怪完颜暖玉会说那些话。"
她望着渐暗的天色:"这盘棋,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那我们......"李玉竹担忧地问。
"继续做我们该做的。"苏青柠胸有成竹,"明日起,要开始教完颜暖玉养生之道了。既然她想以民间交流化解战端,我们就给她这个机会。"
"可是......"
"别担心。"苏青柠说,"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最有效。就像这养生之道,表面上只是吃喝,实际上却关系到千家万户的福祉。"
夜色中,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洒落一片清辉。
"去准备吧。"苏青柠吩咐道,"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看着两人离去,她又看了看那轮明月。在这看似平静的月色下,不知还有多少暗流涌动。但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这纷繁复杂的朝局中,用一碗汤、一盏茶,悄悄改变些什么。